他腦瓜子開始思索,最後看清一點,人手中必須要有權力和實力。
就像當“孩子王”一樣,沒人敢招惹,一律由他說了算。
雖然僅讀到四年級的文化水平,但在那個時候,窮鄉僻壤的山旮裡,也算是上過幾天學堂的。
而且這小子頭腦活絡,心眼又多,又刻意喜歡鑽營,投機取巧,沒幾年混上生產隊長。
那時候集體掙工分,隻要到上工時間,他口哨一吹,全村男女老幼在他指手畫腳下呼來喚去,沒有誰不敢聽他的,想罵誰就罵誰,想整哪個全憑心情。
吳小牛牛逼哄哄,學校裡的“孩子王”威風又淋漓儘致展現出來,心裡無比的得意。
儘管一年乾到頭分不到紅,大家都是吃返銷糧,但他仍然乾的有滋有味,風生水起。
沒幾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在全國上空飄蕩,也吹到他們的村子。
農田和山地全部實行承包製,各乾各的,自給自足,豐衣足食。
誰在理會他這個生產隊長,那種呼風喚雨的豪邁氣概也灰飛煙滅,他心裡不免感到極度的失落。
十多年來,他已經習慣吹口哨敲鐘喊出工的氣勢,然後倒背著雙手走在田間地頭檢查一遍。
走累之後,無聊透頂,才慢悠悠回到家裡喝茶。
因為他是隊長,地裡的活不是他乾的,而且他也不願意乾,乾又臟又累的活豈不是讓隊長顏麵掃地。
不管是秋收播種,或者是秋收秋種,他總是回到家裡悠閒地該喝茶就喝茶,該開會就開會。
日子倒是輕閒自在,搞得白白胖胖的,那一雙手比閣樓小姐姐的手還要細嫩,鋤頭把很少接觸,土坷垃的活也很少乾。
有一次村民播種,他心血來潮也想大顯身手,十多斤包穀種幾分地就種完,雙手插腰站在地裡,開始訓斥
“你們是怎麼搞的?慢騰騰的一天能種多少地?要講速度講效益。”
有個村民看到他播的種,一穴一大把堆積在土窩裡,他真擔心種子怎麼能發芽,小心翼翼地說
“隊長,你這播種法不行啊,一穴3~4粒包穀種就可以了。”
“什麼?不行,你曉得個屁!丟3~4粒種子你喝西北風去,趕快乾!”
村民們看到了,哭笑不得,隻好等他走之後,又重新把多餘的種子挑起來播種。
可是現在不行了,土地承包以後,吳小牛生產隊長的權力也失去威力,沒有人甩他的賬。
更要命的是,眼看著彆人家的地也種植完成,而他的地原地踏步,沒有人幫他,隻有自己擼起袖子親自乾。
從他當隊長以來,地裡的農活也很生疏。
彆人家糧倉都堆滿堂堂的,雞鴨成群,甚是熱鬨。
而他家裡糧倉空空蕩蕩,雞毛沒有一根,冷冷清清。
從彆人家房屋裡飄來陣陣的肉香,而他鍋裡清湯寡水,白菜沒有一棵。
彆人家也把老土坯房稀裡嘩啦全部掀掉,蓋成豪華的大磚瓦新房,而他計劃把家裡土坯房變成老古董。
比比彆人看看自己,仍然是前幾年的老模樣。他心裡有點不服氣了。
不禁有些黯然神傷,總發覺自己乾什麼都他媽的不順。
豈知屋漏偏逢連夜雨,最讓他感到不滿的是,從當年的“孩子王”到指手畫腳的生產隊長,那種振臂一呼,全民響應。
隻要自己跺跺腳,地球也要抖三抖,輕輕咳嗽一聲感冒一大片的感覺沒有了。
他感到十分失落,又在失落中咒罵當初失去的輝煌,在咒罵中尋找東山再起的機會。
終於有一天,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