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幾個老前輩皆不再說話,這話雖聽著刺耳,但卻不無幾分道理。
因為根據趙汝澮的賞善審判來看,他的善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樂善好施,施粥布善之類的善舉,也就是說,他隻做善事,不罰惡事,實力雖強,但展現的地方卻是不多。
不做惡事,不殺惡人,隻做好事,他自然是理所應當的得了一個大善人的標簽,過了此關。
不僅如此,他背後站著的鬼影也是最少的,隻有一個,就那麼杵在他的身後,靜靜凝視著他。
審判結束,興許是聽到了白玉宮先前所言,趙汝澮扭頭道
“白道兄此言差矣,俗話說,殺人放火金腰帶,鋪路修橋無屍骸,殺人易,殺惡人更易。”
對於異人而已,殺人很簡單,但除非是肖自在那樣的變態,不然或多或少會有些影響,而殺惡人則不會有心理負擔,所以,殺惡人更容易。
趙汝澮繼續道“但做好事難,一直做好事更難,若無護道手段,貧道怕也隻是那道路橋梁之下的一具生樁而已,所以貧道要這法職,不是屍位素餐,而是為了更好的施行善舉”
白玉宮冷哼一聲“道不同,不相為謀”
兩人旋即不再多言。
趙汝澮之後,下一個被審判的是一臉笑眯眯像個老好人的葛溫,麵對判官擲出的令箭,他張開了雙臂,坦然迎了上去。
“殺一人,殺二人”
一枚又一枚黑色砝碼被抽了出來,判官不厭其煩的掏,葛溫背後的人影也越來越多,一直掏了近兩百下,關於殺孽這項罪惡終於是結束了。
看著葛溫背後密密麻麻站著的近兩百個人影,眾人簡直是驚掉下巴,任誰也沒想到,這個笑眯眯的,看起來跟老好人一樣的家夥,竟是個笑麵虎,手硬心黑,竟背了近兩百條人命。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近兩百來條人命加起來,還沒有那個錢真人幾十條人命沉,這說明,他殺的大多不是些好人。
對於這個結果,葛溫捋了捋胡子,笑眯眯道
“這幾十年行走江湖,路見不平,鋤強扶弱,隻知道手下亡魂不少,但都問心無愧,所以倒沒仔細去計算過,卻是沒想到有這麼多了,見笑見笑”
這種老前輩,心性穩得很,絲毫沒因身後站著的大量鬼影而有任何色變。
見此情形,白玉宮久違的露出笑臉,叫了幾聲好,直言吾道不孤。
而魏文章和張禦山等人則是在感,人不可貌相,想不到葛溫這個平日看起來溫不拉幾的家夥,屁股是如此的黑
至於趙汝澮,則是沒有任何表示,他雖自己不殺生,卻也從不勸彆人不殺生,畢竟當今這個年頭,該殺之人確實不少。
張之維也沒任何表示,這才哪到哪兒啊,作為一個犯下滔天殺孽的家夥,他現在隻想保持沉默。
近兩百多人壓在惡的一端,把天平善的一端壓的高高翹起,但好在黑碼已然取儘,賞善司上來後,又給壓了下去,最後,這個完成百人斬的殺坯道士,得了一個善的評價,順利過關。
“僥幸,僥幸”他扭頭看向對自己議論紛紛的眾人,笑眯眯的說道“各位道友可千萬彆學我,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啊”
“你這人還喘上了”
眾人皆是無言,不過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
隨後,下一個審判對象是張禦山,他施施然走上前去,先是對著判官拱手作了一禮,便挺直了腰杆,任那判官秤量平生善惡。
值得一提的是,判官也對他拱手行了一禮,這才用鐵索困住他,開始進行審判。
這一幕讓張之維詫異了一下,罰惡司的判官先前動手可是儼然把他們當成犯人,絲毫不留情麵的,怎麼麵對張禦山師
叔的時候,就這般客氣
難道是因為他是祖天師血脈,張家嫡傳的原因嗎
很快,張禦山的評價也出來了,不出意外是“善”。
值得一提的是,他背後的鬼影不多,隻有區區十來個,是這幾個老輩裡,除趙汝澮外,殺人最少的。
對此,張之維也不覺意外,張姓在天師府的地位不一般,打打殺殺的事,一般是輪不到他們出手的,而且道士也不是什麼打打殺殺的行當,哪有太多道士下山嘎嘎亂殺的
也就他們幾個是去領驅邪院的法職,是武院,所以殺人數多了點。
若是那些領天樞院法職的那些道士裡,一個人都沒殺過的,那也是大有人在。
張禦山過後,又審判了幾人,便輪到白玉宮了上場了。
張之維有些好奇的看著這位神霄派的前輩。
從之前他和茅山魏文章,清徽派趙汝澮的對話來看,隻怕也是個鐵麵無情,殺生無度的主兒。
不知道他犯下了多少的殺孽
麵對審判,白玉宮同樣坦蕩的很,目光毫不客氣的直視判官,甚至給人一種他不是來接受審判,而是他來審判彆人的感覺。
張之維毫不懷疑,若是換個場合,罰惡司判官這種陰神,隻怕還沒走到白玉宮的麵前,白玉宮就得大喝一聲,大膽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不過當下這種場合,在武判鐘馗的注視下,他還是隻能乖乖接受審判。
而結果嘛,和張之維預想的一樣,這確實是一個殺生無算的主兒。
判官一個黑色砝碼接著一個黑色砝碼的從他胸膛裡掏出來,同時鬼影也一個接著一個,源源不斷好似沒有儘頭一般的顯現出來。
那些鬼影中,有不少頭戴鬥笠一樣的官帽的前朝士兵,也有一些鬼影是土匪打扮,甚至還有衣衫襤褸的乞丐,身著豔麗的女子
總之,他的背後,彙集了三教九流各個行當的人,但在某一時期,他的背後開始大量出現赤發碧眼的鬼佬,密密麻麻,足有數百人。
這些鬼佬全都身穿質地精良的軍裝,細辨之下,能看到各種顏色都有,足足八種款式。
這些鬼佬軍人都還保持著死態,一個個麵目猙獰,直勾勾地盯著白玉宮,眼底的怨恨和惡毒幾乎要溢出來。
“我隻知道白道兄嫉惡如仇,但白道兄什麼時候殺了這麼多鬼佬啊沒聽說過啊”張禦山一臉好奇道。
“應該是偷偷乾的,這些年,鬼佬禍亂神州,但能這麼齊活的,據我所知卻是僅有一次,隻怕是白道兄在早些年,曾隱藏身份,偷偷加入過義和拳壇,參加過扶清滅洋之事,不然殺不了這麼多紅毛鬼”葛溫若有所思道。
“扶清滅洋那可就有些糟糕了,這些鬼佬背後的勢力很大,而且是睚眥必報,此事若是暴露出來,神霄派怕是會有大麻煩”魏文章一臉嚴肅道。
“魏前輩說的在理誅滅入侵者,此乃義舉,若因此次考核,而讓此事公之於眾,讓神霄派遭劫,那豈不是寒了大家的心,我覺得此事必須得妥善處理才行”
張之維也是一臉嚴肅,大義凜然道,不大義凜然不行,畢竟他也乾了,而且更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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