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危機張之維已看不見。
黑沉沉深淵般的境地之中,四尊巨大的大山津見的石像林立,每個都有20米高,麵目模糊風化,隻有勉強的人形,若無細看,還以為是一根根聳立的山石。
而在這片詭異境地之外,土禦門夜光手持翻動著汙穢炁息的黑針,朝張之維的眉心刺來。
土禦門夜光的動作很快,但落到張之維的眼裡卻很慢,這是一個詛咒,更像是一場儀式,一場剝奪性命的儀式。
那根針一旦插入布偶的眉心,張之維的性命便要熄滅在這個世界上。
若被詛殺的是一個普通人,他可能跟本無法察覺到這一幕,隻會稀裡糊塗就死掉。
事實上,就連土禦門夜光都沒有察覺到,在他拿針頭刺向張之維的時候,張之維也看向了他。
“陰陽師,土禦門!”
張之維從土禦門夜光衣服上的五芒星家徽,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和這個土禦門家族打交道不多,隻在龍脈之地曾經殺過幾個。
身處險境,張之維並沒有慌,腦中念頭迅速閃過。
“這種場景,最好的方式,是使用三昧真火,一把火把這裡燒了。”
“但外界的情況無法判斷,一旦使用三昧真火,本來就已經薄弱的護體金光將無法維持。”
“裡麵的感知和外麵的感知不同,無法斷定時間的流速,有可能是天國一樣,裡麵過去了很久,外麵卻是一瞬間,也有可能裡麵和外麵是相同的。”
“如果是像天國一樣,那自然無所謂,但如果時間流速相同,貿然使用三昧真火解這裡的圍,外麵可能會出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施展手段不是像遊戲一樣施放技能,點一下就發動。
行炁的經絡隻有一套,能同時發動的,隻有那種行炁軌跡不同的手段。
而行炁軌跡相互乾擾,即便是百歲的張之維,都要有所取舍,沒辦法一邊開著金光咒護住全身,一邊使用淨心神咒喚醒陸瑾。
三昧真火比淨心神咒複雜的多,就更不可能了。
一但在這裡施展三昧真火,外麵的他將失去所有防禦,隻能寄托於運氣。
“果然一招鮮吃遍天是不行的,複雜的情況,就要用複雜的手段來應對,寄托於運氣可不行,必須要兩全。”
張之維看著頭頂的針尖越來越近,臉上卻無半點慌亂,非常的冷靜。
雖然意識被拉進了這個地方,但他的身體和靈魂一體,他依舊能感知並控製自己的身體,隻是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既然如此……那隻能這樣了!”
張之維無視了頭頂的針尖,閉上眼睛,抱元守一,猛的紮了一個馬步,一心二心。
一邊控製著金光護住頭部,內臟,以及一些重要的血管。
一邊把身上的炁都沉入丹田,然後跟抽泵一般,狠狠的從丹田裡猛的抽出幾泵巨量的炁。
他在以一種粗暴的方式強行換炁,護住自己的要害,就算拚著受傷,也要回歸全盛狀態。
隻要一口炁足,金光護體,那便無所畏懼。
同時,他還收回了處於招魂社法脈裡的天蓬真君。
剛才的酣戰,他已經把那裡的法脈打得支離破碎,裡麵的戰魂英靈被毀滅很多。
豐臣秀吉,德川家康,織田信長的真靈都受損嚴重,要不是他們不止是供奉在招魂社,還供奉在一些其他的神社,他們的英靈甚至有可能被張之維徹底隕滅。
招魂社雖然惡心人,但隻是神道教裡一個不值一提的小地方,三兩下毀滅掉就行了,沒必要繼續滯留。
強大的炁如開閘泄洪般湧入張之維的四肢百骸。
張之維有些意外,他本來都做好了以傷換炁的準備了,卻是沒想到根本就沒人動手。
其實是有的,但那些在暗處放冷槍的倭寇,被唐門的人和仙家們解決掉了。
德宏法師則是被嚇到了,還在遲疑,白白錯過了機會。
而忍頭正在釋放終極忍術。
炁已恢複,張之維把金光壓縮成薄如蟬翼,覆蓋在體表,沒了後顧之憂,他抬頭看向朝自己刺來的黑針。
黑針已經非常近了,上麵的紋路清晰可見,但就在將要刺入他眉心的一瞬間,張之維伸手抓住了黑針,讓其不得寸進。
後方的法壇前,土禦門夜光把針抵到身前那個張之維模樣的布偶的眉心上。
他雙手緊握,甚至壓上了全身的重量,要把那針推入布偶眉心,但卻遭遇了一股無形阻力,任他使儘渾身解數也推不進去,咒殺之術卡在了最後一步。
土禦門夜光看著麵前的布偶,一臉不可思議,無法咒殺,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他一邊發了瘋似的往下壓,一邊大聲喊道:“出手,我已經控製住了他,趕緊出手,我一個人奈何不了他!”
已經被嚇破了膽,不敢再上的德宏法師,剛要跑路,就聽到了土禦門夜光的呼聲,扭頭一看,就見張之維被一層黑膜籠罩,一隻手握在眉心,直接就不動了。
“咒殺之術!這是土禦門夜光的手段生效了。”
他瞬間反應過來,這像是一記強心劑一樣,讓他放棄逃跑,轉身正要繼續對張之維發起進攻,忽然感受到身後傳來一股蕭瑟的死亡氣息。
回頭看去,便見一道忍頭的身後出現了一道死白色的身影。
“小野先生的手段也好了!”他心裡大定,剛才的畏懼蕩然無存,一聲大吼,雙手合十,結成獅子印,朝著張之維轟了過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
後方法壇,土禦門夜光手裡的黑針不堪重負,發出了“嚓”的微聲。
土禦門夜光麵容呆滯的看著手裡的黑針,這根他祭煉多年用於咒殺的法器,竟然就這麼斷了
隨後,他注意到,法壇震動起來,四個角上的大山津見神像也在抖動。
“山神都鎮不住”
土禦門夜光心中大駭,正要提醒德宏法師小心,就見法壇正中間的那個和張之維一幕一樣的布偶,突然有了異動。
明明隻是一個布偶,卻張嘴發出了一聲咆哮,緊接著劇烈膨脹起來,似乎裡麵沉睡的野獸蘇醒了。
原本布帛質地的臉上,開始生長出濃密的白色毛發,麵部在突出,越來越像隻猴。
猴臉張開血盆大口,裡麵布滿利劍般白森森的牙齒,張口發出更大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