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詭異遊戲當屠夫!
第162章你注意到的時間
擴音喇叭幾乎能夠完全擋住小孩子的臉,黎迦喊完一句又放下。
他搓了搓手指間的血和泥,看看周圍那些愣住片刻後開始交頭接耳的學生們,旁邊的裁判老師則已經上前來,肢體語言都寫滿對黎迦的不讚同。
他自己也暗地裡覺得好笑,剛剛說出來的那句話,實在太傻比了……但是作為貫徹人設的開場白,以及讓所有在場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還挺好用的。
“那個同學,你趕緊把東西收起來,不要影響比賽。”
然後她就看著,黎迦又深吸一口氣,再次舉起擴音喇叭。
“我直說吧,我現在還站在這裡,就是打算看看這些參賽的人的蠢樣。”
更加長時間的寂靜出現了,然後喧囂響起,爆笑聲,叫罵聲,還有老師們的聲音都四麵八方地爆發。
旁邊的裁判老師直接上手要奪下他手裡的喇叭,被一道杠和卷袖子攔住了。
在過來之前黎迦就讓一道杠和卷袖子留下來幫忙,儘管兩個人絲毫不情願,但被黎迦語言壓迫一番之後,隻能答應下來。
“本來就是這樣的啊,”黎迦繼續在擴音喇叭裡喊話,“小學生的比賽有什麼看頭?一個個跑得跟驢一樣,氣喘籲籲,要說速度也沒快到哪裡去,還為了一個什麼第一名沾沾自喜……”
“就算拿到了第一名,有什麼用?能讓你成績變好嗎?能讓你長高嗎?什麼集體榮譽感,根本就是狗屁。”
“運動會說白了就是完完全全的過家家,有的人自以為多成熟,現在不還是在這場過家家裡玩得麵紅耳赤的,”黎迦說,“說白了,你們都是一群幼稚的傻比。
語言是石頭,激起浪花千層,擴音喇叭開到最大,黎迦很確信,自己的聲音絕對讓一半以上的觀眾都聽得很清楚。
緊接著,他就聽見了鋪天蓋地的謾罵,後方很多人直接站起來,朝黎迦大罵神經病和傻豬,前方的幾個參賽場地的運動員也紛紛轉過身體,看架勢是要把黎迦圍住。
平心而論,黎迦其實並不覺得參加運動會、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第一名有什麼傻的。
包括他說的那幾句話,也存在相當大的漏洞。
真要說過家家,生活本身就是過家家嘛。
喝酒,吃炸雞,打遊戲,看漫畫,看小說……很多事情其實都和維持生活必需是無關的,因為人類不是機器,人需要存在感,成就感,為自己的大腦和身體找到無害的快樂消遣。
並不是說隻有實際存在實體的東西才有價值。被認可,被需要,被愛……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構成了人類的精神層麵存在的支柱和動力,深層次的需求構成了人類能夠進步,願意為信念前進的動力。
阿宅能夠為了去偶像的演唱會攢錢三個月;一向邋遢的少年可以因為初戀改變形象;遊戲宅不擅長數學,卻會為了研究某個遊戲的一個策劃數值而仔細鑽研……
這就是那些“不存在”的東西的意義。
不過,對於黎迦這樣的成年人來說很好想通,但對於那些陡然聽見他話語的小學生們可就不一樣了。
黎迦這幾句話,或許是他們作為nc,在那個相應的年齡階段,第一次聽見這麼刺耳的東西。
不需要完全的理解,隻需要一點和他們認知不同的聲音,就可以讓他們的認知出現微妙的動搖。
一旁的裁判老師被一道杠和卷袖子攔住,更多的老師翻過了比賽場地,叫上保安要把黎迦從場地上拖出來。
而比這些老師更快一步的,是場地上其他的運動員。
這些運動員個子不高,氣勢也小,但一個個朝著黎迦走過來的架勢,都怒氣衝衝。
“什麼玩意兒!亂說什麼!”
“傻比吧!有病嗎!”
第一個接力賽跑的運動員給了黎迦一巴掌,黎迦扭頭躲開,抓緊擴音喇叭,聽見對方嘴裡罵罵咧咧不乾淨的語言,注意到他背後的號碼數字下,還標注了班級。
六年級三班……和“陽哥”以及跟班們分明是同學。但這個下手的果決程度,完全看不出來任何同學情誼。
黎迦微笑一下——這就對了。
“本來就沒什麼用,你還急了?就算動手,你也打不中我。”
“參加這場比賽真的讓你自以為自己成了多麼重要的人,實際上誰認識你啊,隻是站在比賽場地上,所以給了你這種被重視的錯覺。”
黎迦的笑容更加燦爛,聲音從擴音喇叭裡走向四麵八方。
“實際上你們什麼都不會,什麼也不敢,嘴上說的多麼好聽,真事到臨頭了,就害怕起來了!”
最後一個字說完,黎迦聽見擴音喇叭裡傳來一陣電流滋滋的響聲,再然後,他的聲音就淹沒在了所有人的汪洋大海裡。
這支擴音喇叭電量耗儘,不管再說什麼,都不能擴散到全場了。
黎迦稍微有點遺憾,卻也習以為常。
沒電的擴音喇叭被他舉起來,朝著老師的方向扔出去。
這一下舉動像打開了混亂的開關。
運動會期間,老師和學生們之間的一些無傷大雅的紀律規則都會變得稍微寬鬆一點,很多學生會攜帶零食和玩具,班主任見了也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放到現場,就是一半以上的觀眾都帶了瓶裝袋裝的各種飲料,薯片罐子,果凍塊,蘋果,橘子……
而接力賽跑這場比賽,又已經是運動會中間。
因此,觀眾們基本吃喝得差不多了,座位上留下各種各樣的垃圾。
現在,那些花花綠綠,散發著各種甜香的包裝紙和瓶子,就像潮水一樣朝著場地中間傾瀉而下。
旁邊的老師厲聲嘶吼說不許拋物,但上頭的觀眾們根本聽不見他的話了,就算聽見了,看見氣氛如此合適,也不願意停手。
一個又一個玻璃瓶,塑料瓶,易拉罐,殘破的橘子皮,被嗑乾淨的瓜子皮……扔進比賽場地,覆蓋地上那支孤零零的擴音喇叭。
而距離黎迦更近的一些觀眾,脫下了鞋子,用力朝黎迦扔來。
原地的黎迦直接拔出猩紅鋸肉刀,刀刃嚇退了一部分圍在他旁邊的學生,但扔東西的人們就更加起勁了,校服外套,書包本子,中性筆……一邊扔,一邊罵出更難聽的內容。
就算擋開一部分,更多的垃圾和物品被投進來,一場內容物豐富的暴雨遠遠沒有停止。
“嗯……差不多了,”黎迦一邊揮刀,一邊微笑地看了場地裡,唯一一個沒有朝著他扔東西的運動員一眼,“接力賽跑的時間,差不多也要結束了。”
正因為幾乎所有人都混亂起來,場地裡唯一一個沒有朝他扔東西的運動員,才顯得格外顯眼。
花花綠綠的暴雨裡,他那邊顯得出奇的平靜,平靜得讓人想到物傷其類等等詞彙。
而那個運動員,臉上的臟汙,也在黎迦的注視之中,陡然散開,仿佛被清水洗去的墨塊。
——白知行。
不需要額外地仔細觀察或者辨認,隻一眼黎迦就認出,那是之前在舞台劇的支線副本裡,曾經見過的白知行。
還在源源不斷拋下的垃圾和雜物之雨突然就停止了,周圍那些聒噪的聲音也安靜下來,世界在這一瞬間,似乎被驟然凍結。
而黎迦挑一下眉,發覺自己還能夠行動,隻不過,刻意摔傷的腿還動不了。
然後,那個穿著運動服的白知行,就一步一步,穿過停頓在半空的橘子皮香蕉皮,越過像蝴蝶一樣飛著的糖紙,走到黎迦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