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自從大學畢業後,就很久沒有這種,暫時放下所有包袱,隻是單純散散步的感受了。
雖然跟餘故誠茶花他們達成了誘餌方麵的合作,課程很多也才剛剛開頭,然而被安排好所有時間的感受,卻並不很壞。
黎迦走到路燈旁邊,在長椅上坐下來。
說是診所,但其實這裡也有一棟樓作為病房,似乎一二層是正兒八經的病房,三四層作為養老康複綜合中心,對外收治一些老人,也有人把這裡當成養老院,按月打錢。
坐在昏黃的燈光之下,黎迦聽見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他之前看過排班表和診所的幾次查寢時間,診所裡這個時間其實是換班的時候,護士醫生都不會到花圃這邊來。病人要散心的話,除了他以外也沒人會一個人抹黑出來。
黎迦馬上想起,這個時間餘故誠差不多也要來了。
“哦對,他晚上的兩個小時還沒守完……”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隨心所欲也得有個極限。黎迦馬上起身,準備過去——
然後,他聽見刀刃拖動在地上的聲音。
黎迦在詭異遊戲裡聽到過不少各種各樣刀刃拖動的聲音,猩紅鋸肉刀還沒在自己手裡時,名為紅的nc拖著巨大的刀刃行走在草地事情;後來餘故誠的斬馬刀在血海裡翻攪紅色的浪花;穀雨的銀色金屬雨滴和銀色的葉刃,發出嚓嚓的聲音。
——但是此時此刻響起的這股聲音,不像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種武器。
細細碎碎,又確實是金屬,有點像那種一片片刀刃結在一起的聲音……
那一刹那,黎迦其實根本什麼也沒看到,但是渾身猛然炸開的恐懼就像將他浸泡進了冰水裡,不需要任何猶豫,他條件反射一樣瞬間飛撲在地,就地一滾——
“哢擦嚓——”
一道長長的鏈劍,在黎迦之前的位置狠狠刺進,瞬間抽碎了一塊水泥地。
飛濺的碎塊劃過黎迦的脖子,在他頸側留下一道血痕。
不速之客的攻擊已經出現,黎迦反而從驚魂未定的狀態裡恢複了冷靜,他拍掉身上的碎塊,皺了皺眉。
“這麼看來,你應該不是yu……古城那邊派來的人吧。”
攻擊他的人站在樓梯口之間,一手提著一根金屬鏈劍,此刻鏈劍解鎖,看上去有些類似金屬的軟鞭。
他一頭披散而下的長發,可以說是黎迦目前見過頭發最長的男人,而這個人從頭到耳朵到脖頸都掛滿了銀光閃閃的配飾,令人想到西南地區的一些部族。
對方踏出一步,也走進了昏黃燈光的範圍。
黎迦看清他手指上紋著的刺青,從蜘蛛到蜈蚣,布滿了帶著銀戒指的每一寸皮膚。
“不是。”
對方抬起頭,一張臉的五官非常深刻,甚至有些像外國人,說出的聲音也有點黏稠不清,像帶著黎迦沒聽出來的口音。
他抖了抖手裡的鏈劍,又一次朝黎迦砍過來。
“忍者之前說,他碰到一個難得的一等品,我是來確認,順便……”
長發的年輕男人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
“給我的小朋友們準備飼料。”
“!”
鏈劍撞上猩紅鋸肉刀。
男人說話之間,黎迦已經迅速戴上了之前茶花給自己的手甲,一鼓作氣提起猩紅鋸肉刀,總算是沒有被切成兩半。
然而鏈劍邊緣的刃口,已經切開了他身上的病號服。
“什麼飼料一等品的,胡說八道,這裡什麼也沒有。”黎迦迅速明白了,這大概是忍者的同好之一。
會實現並且宣揚欲望的詭異遊戲,像忍者那樣的變態並不罕見,隻不過眼前這家夥的說法大概更奇怪一點。
不是要吃,而是要作為飼料。
總之都沒把人當人看就是了。
“你說得不對,”長發青年的聲音稱得上好聽,甚至會讓黎迦感覺在什麼電視劇或者廣告裡聽到過類似的,但是語氣卻有些和模樣不符的執著,甚至幼稚——“氣味是不會騙人的。”
他手腕再一抖,鏈劍邊緣的缺口哢哢變形,一點點明豔的紅色爬上劍刃,然後迅速縮張——
黎迦的瞳孔裡倒映出一隻隻攀爬的豔紅色蝴蝶,它們在劍刃上抖動翅膀,輕靈而美麗。
對方再揮動劍刃,蝴蝶紛紛振翅,就像一大塊被抖開的紗布,朝著黎迦的方向飛撲而來。
“小朋友們都在追逐你的氣味,”男人說,“它們都餓了。”
“……”黎迦一邊揮動猩紅鋸肉刀,一邊盯著蝴蝶們的來路,“蝴蝶都是已經可以繁殖的階段了,叫小朋友不合適吧,這是什麼新的玩法嗎?”
“你這句話很不禮貌,我生氣了,”長發男人搖搖頭,看著真的像個體型被放大的小孩,“去吧,小朋友們,吃了他!”
他手裡的鏈劍,狠狠朝著黎迦刺過來——
紅色的蝴蝶翅膀還沒有落在黎迦身上,但也確實影響了黎迦的視線。特彆是聽見男人說的那句“吃了他”之後,黎迦更加謹慎了,擔心這些花裡胡哨的蝴蝶帶著什麼鋸齒牙齒或者毒性。
然後,第一道疼痛,從他前胸炸開。
迷蒙的紅色由蝴蝶和血液構成,黎迦迅速一退,剛剛男人的鏈劍咬住他的肩膀,幾乎要扯下一根骨頭來。
“好快……”黎迦皺眉。
他伸手捂住傷口,血液順著指縫流淌,男人一擊得手,鏈劍再度抬起,這一次,瞄準的是他的脖頸。
而周圍的,已經包圍黎迦的紅色蝴蝶,翅膀振動得越發頻繁,就像暴風一樣,朝黎迦的傷口撲來——
“它們很滿意,”男人微笑起來,“小朋友們,吃得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