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三人齊齊敬禮,匆匆離開,趕赴千裡之外的洛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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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繁華,小城也會有小城的風景,從終點又回到了,大兵踏上洛寧的地界時,心裡免不了感慨萬千。
從一無所有的一個失憶患者,到一品小區的民工,一夜之間變成富貴榮華的顧總。轉眼間,又變回一無所有了,以前聽說很多一夜赤貧後跳樓的、瘋掉的、鋃鐺入獄的,他有點不理解,不過現在能體會到那種絕望以後的心境了。
一無所有地出現在洛寧的時候,那是一種帶著悲哀的絕望。
身陷囹圄被關在警車裡的時候,那是一種帶著恐懼的絕望。
而目睹罪惡的時候,又是一種帶著愧疚的絕望。
一個人之於這個世界實在是太渺小了,不管那一種絕望讓你看不到明天,大兵估計對這個世界都沒有什麼改變,這或許就是他心裡一直是陰暗色彩的緣故,總覺得視線裡那些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男女,都像抱著什麼心懷叵測的動機。
“他媽的,怪不得我心裡這麼陰暗,原來是警察。”
他暗道著,找到顧總曾經自私、貪婪、狹隘以及偽善的根源了,不管有多麼崇高的使命,顧總那個身份和位置,都是他可以儘情釋放陰暗的籍口,或許從某種程度上講,他覺得自己比那些騙子並不高尚。
嗯?他怔了下,看了一處狼籍的場麵,泊了好多警車,趕緊地摁起了出租車的窗戶,問著司機道著“師傅,那是怎麼了?”
“非法集資唄,攤被砸了,上午砸的,叫什麼眾……”
“鑫眾?”
“嗯,對,好像是,專騙老頭老太太,說是那酵素刺酒什麼的,喝了延年益壽,包治百病,嗨,我日,居然有人相信,有人花好幾萬賣產品……這不一下子曝出來是非法的,就被家屬給砸了……”
“哦……”
大兵不敢往下問了,下意識地捂著半邊臉,生怕出租車司機認出他這個經理,司機卻是無暇旁顧,隨口道著“這還不是最狠的,那中金、中銀什麼的,賠幾十萬賣房賣車的都有,根本要不回錢來啊,有人給急的,直接就在他們公司門口上吊自殺了……”
“自殺啦?”大兵嚇了一跳。
“啊,真事,特麼沒人管啊,就自殺了都白搭。”司機道。他在訴說著一個網上沒曝出來的故事,一個沒有引起任何波瀾的悲劇故事,故事的結局是一個屁民的歸宿錢沒了,人也沒了。
他沒有注意到,乘客的臉色變得難堪,表情變得尷尬,很快又變得猙獰,下車的時候連車錢都忘了付了,還是他叫了一聲,這位才回過頭來,扔了張五十就走,像有急事一樣進了大院。
那兒是彭州市第一人民醫院。
“這個社會,聰明的人太多了,他們都不願意承擔那麼多埋怨,那麼多責任,那麼多苦難,可總得有人出來當傻子,我算一個……而且我相信,你也是一個。”
“因為你曾經擋在盧剛麵前,而不是躲開了;因為你最後拉了上官嫣紅一把,而不是推了她一把……對錯暫且不論,但一個好警察應該就是你這樣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人,而不是冷冰冰的槍和警械。”
大兵慢慢的踱步著,故地重遊了,他莫名地想起了高銘的話,和那張凝重的臉,他依然想不太清楚自己曾經是一位什麼樣的警察,可這話卻像觸到了他心最軟的位置一樣,讓他不自然地,想成為那樣的人,想成為一個擋在罪惡麵前,把善良和陽光護在身後的人。
“媽的,得把這幫狗日的刨出來,否則老子腦袋上挨的這下太冤枉。”
驀地,這個惡念反而成了驅使他往前走的最佳理由,是啊,身在事中,已經無法善了了,沒有回頭路可走。
他大踏步進了醫院門廳,掛號處擁著一大堆人,片刻思忖,他徑直向辦公樓的甬道走去,門衛一攔,大兵派頭十足地拿著警證一亮,低沉道“警察,執行公務。”
“高…銘?”保安瞅著大兵亮開的證件,照片處被捏著,他抬頭看大兵時,大兵的證件已經收起了,不客氣地問他“你們院長辦在什麼地方,有事找他。”
“四樓,四零二。”保安一指頭頂,沒發現異狀,警察來了都這吊樣,惹不起。
剛要邁步,後麵一位叫著“咦?顧總……顧總……軍哥,軍哥。”
大兵驀地回頭,看到了一位奔向他來的男子,三十年許、精乾身材、穿著薄夾克,正興衝衝地朝他招手,他傻站在當地了,這特麼,回洛寧居然還能碰到熟人。
“亂叫什麼,警察。”大兵又掏出警證來了。
“哎呀……我沒認錯啊……來來,軍哥。”那人上前拉著大兵的胳膊,往外走了兩步,壓低聲音問著“您真不認識我了?”
“廢話不是,我當然不認識,你認錯人了吧?”大兵怒道。
“顧從軍!”那人低聲道,大兵一愣,那人斥道“你特麼剛從警察手裡逃出來,就扮警察,活得不耐煩了,翻開警證我瞧……你特麼要是警察,我把褲襠裡老二切了送你。”
“哦……嗬嗬,尼馬,居然被識破了。”大兵笑了,亮開證件,是高銘的證件,假的,他裝著證件道著“有這玩意好唬人,順來的,哎你誰呀?我怎麼想不起來。”
“哥哥哎,您腦袋還真是殘了……來來,借一步說話,您一出來,我們兄弟都在找你。”那人拉著大兵,刻意往樓角僻靜處走。
“我真記不得你,你們怎麼找到這兒了,我來這兒誰也沒告訴啊。”大兵道。
“這不……碰巧了,我們想您在洛寧出的事,洛寧又當過幾天民工,沒準會來這兒……哎,還真撞上了……我說軍哥,你是怎麼跑出來的?”那人帶著大兵穿過車隙,到了花牆邊上,眼光猶豫不定的張望著。
大兵指指自己的腦袋道著“我腦殘了,他們帶我去精神病醫院鑒定,看我是不是裝的,我就跑了……很難嗎?”
“不難,可也不容易……您跟我說實話,您來這兒,乾什麼來了?”那人嚴肅問。
大兵掙脫他道“我想不起你來,我怎麼告訴你?你到底是誰?不會是警察吧?”
大兵警惕地退了一步,那人一撕胸口,一簇紋身亮著“你看我像嗎?”
“哎喲我艸,紋了個水靈妞,那這好像不是了……”大兵瞠然道。
那人鬱悶地把紋身遮住道“你腦殘的可以啊,我紋的觀音姐姐,什麼水靈妞。”
“喲,沒看出來,兄弟你還有信仰啊……噢對了,咱們老板跑了,你們兄弟幾個沒事吧?”大兵關切問,看得更清了,這位紋身的就笑時都有幾分狠辣顏色,那眼光裡的懷疑很重。
“我們都是跑腿的,能有什麼事……軍哥,我得跟你說個事……”那人手湊上嘴邊,要往大兵的耳朵上湊,而另一隻手,卻輕輕地把藏在袖筒裡的短匕握在手裡,大兵渾然不覺地把耳朵湊向他,這一刹那,那人手一搭大兵的肩膀,揮手直刺大兵的心窩。
一道眩目的刃光閃過,大兵幾不可躲,一下子疼得腰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