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
第104章暗箭明槍
幾聲淒厲的警報聲,又一次打破了剛剛沉寂的大店鄉,從鄉中心村、鄂瀾村兩村,剛剛組織的鄉派出所協同市刑警來人,正進村入戶,按著名單抓人,被捕的是陳妍一案的涉案人,王大強對綁架、非法拘禁供認不諱,涉嫌參與並在拘禁期間對陳妍實施人身侵害的數人,正被警察銬著,從家裡帶走(第三重人格104章)。
王宗勝、王方、王二山……一串名字,都是和王特、王大強有著血緣關係的嫌疑人,此時正經曆著曾經受害人同樣的經曆,家裡老小號哭慘袒,跟著囚車灑淚作彆。
正義,那怕來的晚了點。
公平,那怕來得難了點。
可畢竟來了,就像冥冥中的天意,就像蒼天誰也饒不過的報應,當它來臨的時候,會讓所有目睹的、知情的人心生敬畏,那怕他們曾經的認知也是扭曲的。
於是一切很順利,傳說中剽悍的民風、傳說中抱團的大店鄉,傳說中連市府也圍攻過的村民,很安靜地接受了這一切,或許在他們心裡,根本就知道那些人……罪有應得!
“媽的,這群法盲,真叫做個黑啊。”坐進警車裡的支隊長慨然道了句,實在有點想像不出,囚車裡關那幾位木訥的貨色,能乾出這麼惡的事來。
此行的規格之高無於倫比,省廳一把手直接批示,嵐海是刑偵支隊長和政委直接下鄉抓人的,可不料這起影響極其惡劣的案件,始作俑者卻是幾位毫不起眼的村民,政委欠欠身子道著“這次咱們的臉可是摔地上了啊,下午會上你看該怎麼發言吧,恐怕分局和刑警隊都逃不過這一劫啊……這也是報應啊,安逸得久了,個個都學會玩忽職守了。”
接案的分局肯定要追責,辦案的民警,肯定逃不過去,支隊長重重歎了聲,也像認命了一樣,不過他卻好奇問著“省隊怎麼對這個事,這麼上心啊……哦對了,我怎麼聽說,還有嵐海法院一位也跟著摻合,有消息跟咱們說嘛,這事整得捅省廳了,哎……”
“你消息太落後了,這是圍繞著重稀土較勁,上次查獲重稀土走私,省裡往下查,市裡使勁擋著,後來連像樣的新聞發布都沒有,抓了幾十個涉案人,除了走私的,普通鬨事的市府怕再出亂子,給咱們施壓,讓全給放了……您想啊,省裡來人能咽下這口氣嘛,肯定要設法刨個底朝天。”政委分析道。
“那這事是個引子?”支隊長問。
“肯定是啊,我覺得塗局長這次……不好說啊。”政委道,轄區連連出事,後果是什麼很清楚,不是調離原職,就是摘了烏紗。
這個問題不在考慮範圍之內,支隊長歎氣道著“還是省隊的厲害啊,咱們拖了一年多沒消息,他們愣是追了兩省把人給救回來了(第三重人格104章)。也就邪了,藏在村裡這麼深的消息,他們居然能挖到。”
“嗬嗬,這不是什麼幸事,不出事,除非不做事,越做事,出事的概率會越大,和作案的概率是一樣的。”政委道。
“什麼意思?”支隊長好奇了。
“意思是,這些做事的人,也未必會有好下場,規規矩矩按程序,可解決不了這種棘手的案子,我聽說,檢察已經介入了啊。”政委道。
再往下,支隊長不再贅言了,他很清楚,要想蕩平這種法外之地的沉渣餘孽,不管是警察還是嫌疑人,都將身懷其罪,無人幸免。
迤邐而行的警車,鳴著警報,駛離了大店鄉。
執法與違法,往往是齊頭並進的,甚至違法,多數時候會領先一步,比如此時此刻,在圍觀的人群裡,看著警車漸去的人群裡,有一位男子笑了,很開心地笑了,帶著詭異的笑,是笑到最後的那種笑。
對,王特死了,王大強被抓了,七姑八姨一群親戚幾乎家家有進去的人,這棵大樹算是連根給拔了,他哼哼嘰嘰唱著小調,沿著鄉道,往一處二層小樓踱步著,旁邊跟了一位胖胖的,嘴角長了顆媒婆痣的男子,麵帶愁容。
是於磊和毛勝利,心事重重地的於磊追著小聲問著“毛哥,我怎麼覺得心裡不踏實啊。”
“鄉裡都給整成這樣了,還有什麼不踏實的,王特那傻逼,把這兒堅壁清野的,還想當個山寨經營,現在傻了吧,嗬嗬……哎我說,你那戰友挺厲害的啊,居然把那女的找回來了。”毛勝利笑著道,說起來還真有點佩服那幾位操蛋警察,說乾就乾,毫不含糊。
“就這我覺得不踏實啊。”於磊苦著臉道。
“怎麼不踏實,這事我又沒乾,王特一家親戚的,像我這號外人,頂多打雜跑腿,幸虧老子沒摻合,否則今天關籠子裡的就是我了。”毛勝利道,並不慶幸,這故事是他捅出來的。
“不是。”於磊看看四下無人,小聲道著“我是說,回頭萬一警察知道,是咱們搗鬼,借刀殺人的,吃不了兜著走啊。”
“借刀殺的都是壞人,這是替天行道,你懂個屁……這真沒什麼緊張的,我們是舉報人,有功之臣,能有什麼事?”於磊不屑道。
“可我那發小呢?我可告訴你,在部隊他是行刑手,專門槍決死刑犯人的,手狠著呢,回嵐海就是因為腦袋受了傷了,我尋思著,以前沒準乾什麼不要命的事呢。”於磊說出自己的心虛之處了。
這個事似乎更不是問題了,毛勝利歪著腦袋哈哈一笑,攬起於磊道了句“那你就更放心吧,我向你保證他這個警察當不下去了……對了,說不定有機會改個行,能成咱們兄弟呢……哈哈,你還彆不信,這世道壞人可能沒有好下場,但好人呢,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你要把他當好人,那可就是犯傻了。我和他從小一塊長大,到現在看見我還是怕他。”於磊不自然地摸摸嘴邊媒婆痣,似乎想起了兩人結伴的時光,他一直屬於被領導的角色,那種服從意識可能已經成為下意識了。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他的對手不是我。”毛勝利停下來了,在一幢民宅前,似乎這裡有他找尋的目標,他頓了頓,有點不屑地看著於磊一眼斥道“拿了錢當,這是規矩;可要當了還想清高,那可就壞規矩了啊,你連個工作都找不上的苦逼,誰把你提到現在這位置上,你不會忘了吧?”
於磊無語了,擺了擺,示意著自己的選擇,不想提及往事,毛勝利哼了哼,和他一起,進了這幢民宅。
宅主是個麵色陰沉的男子,不過提及他老婆可算是全鄉皆知,在王特開的飯店當二老板,能當二老板的原因是長得實在醜,王特的老婆很放心,這一對不起眼的人物,連於磊也沒料到目標居然會是他們,毛勝利站在門口,那醜妞摔著碗筷瞪著眼,沒給好臉色。
“花兒啊,哥跟你說過不止一次,吃獨食很危險的,你們怎麼就不聽呢?”毛勝利語重心長勸道。
那醜妞呲著牙,回敬了毛勝利一句“滾!”
“你確定,我這一滾,你們所有的財路可就都斷了,天作孽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你那幾個堂兄,燒殺奸淫的什麼壞事都乾了,你不會認為他們還能出來吧?就你們那點小九九,警察分分鐘得滅了你們啊……嗬嗬,人家都高調進村抓人了,也沒見你們怎麼著啊?”毛勝利道。
貨一丟、錢沒了,錢一沒,人心就散了,醜妞鬱悶地一閉眼,斥了句“你想乾什麼?”
“自從魁五兄弟進去了,你們不把他當回事了,一點都沒想過這條路是他媽誰趟出來的,沒有了人家,你們刨出來的東西,墊個棺材板都嫌味大……很簡單,壞了規矩的都出局了,那就還按老規矩來,你們刨你們的東西,貨路有人走,現金,不賒不欠,誰都方便。”毛勝利道,他盯著這位醜妞,似乎已經洞悉了對方的猶豫,加著砝碼道“結果是什麼你已經看到了,要麼一起玩,要麼你們玩完,我再找其他人玩,很難選擇嗎?”
那位醜妞萎靡了,沒有回應,不過在於磊看來,已經是沒有其他選擇了,掌控這裡重稀土貨源的王特已死,旗下的嘍羅抓得抓、逃得逃,而像這樣的真空時期,除了深諳大店鄉脈絡的人,估計無人在這個敏感時候敢於染指。
當然,不包括毛勝利,他原本就是王特身邊的人。
…………………
…………………
幾頁譽印的草稿擱在了嵐海市局局長塗漢國的辦公桌上,他用一支筆在文件上勾勾畫畫,幾次都不確定。
是一份處分通報,接案的警員,停職審查;轄區分局,副局長負領導責任,調離原職;立案的刑警隊玩忽職守,隊長撤職。
這件事算不上他任上發生的大案,可卻是一件最棘手的事,省隊刑警千裡尋人,居然把失蹤一年多的陳妍給找回來了,這個牽起來的案可就大發了,綁架、非法拘禁、強奸、拐賣……他媽的這群無法無天的村民,儘揀著嚴重的刑事犯罪乾,一點都沒落下。案情傳到省廳,高廳長直接批複了,嵐海一個支隊照著名單捕人,又把那幫鬨事給逮了一串。
刁民不足懼,他擔心的是,那怕這樣從重處理內部的結果,也無法向上麵交待啊。又一次拿起筆,他勾畫,想著把那個無足輕重的警員再添上去,處理一下以平民憤,可想來想去,卻又不忍心了。
將熊熊一窩,這個服從命令的隊伍,終究根源還在他本人,他隱隱地感覺到,矛頭已經指向他了,現在還坐在這位置上,無非是等你操刀清道之後,再把刀揮向你。
名利、地位,可能像轉瞬即逝的煙雲。一個人在麵對得失的抉擇時,最先想到的可能隻有一件事……自己!
還有機會!他抓著念頭裡的明光,在思忖著整個案情的來龍去脈,抓獲了重稀土走私,這是個跨市案件,完全可以推托到相關部門上。找到了被綁架的陳妍,按業內的風格,一定會大事化小,壞事變好,抓到嫌疑人就已經是一個最好的交待了。那麼……自己的位置仍然是安全的。
他想著,無可抑製的希望之火燒得他頭腦開始充血,他拉開抽屜,看著一摞厚厚的舉報材料,這才是一切的根源,隨意翻閱了幾頁,在末尾有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簽名
南征!
這才是禍根,鐵板一塊的地下世界,愣是被人戳破了一個大窟窿;已永沉海底的案子,愣是被人刨了個底朝天,每每他覺得儘在掌握時,這個對手總是領先一步,站到了主動的位置。
他知道這樣的人最難對付,就像那位葬身在泥石流的英雄,這種人是無法威脅到的,死都嚇不住的人,你指望他還會害怕什麼?
想到此處,塗局長拿起了電話,拔著號,接通時他道著“我是塗漢國,伍檢察長,您彆誤會,我不是向您求情來了。”
“嗬嗬,你求情也沒用,省裡高度關注你們局裡的事。我說老塗啊,這一劫不好過啊。”對方道,禮貌地表示了一下同情。
“該處分就處分,我不姑息。該負多大責任,我決不逃避……不過有些事可真和我們無關啊,你們不能都扣我們腦袋上。”塗漢國道。
“您指……王大強被刑訊的事?”對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