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回首時,終不負流芳!
茶未冷,曲未罷,四房偏院的房門被猛地推開。
盛老夫人怒不可遏地大聲斥責“關起門來在房中唱曲兒,胡小弦,你真是好本事!”
自打胡小弦進門,盛母從未踏足過她的院子,她一時驚愕,待回過神來時,隻好直挺挺地跪著。
雲帚、冰串兒連同彩兒皆是大驚失色,全部伏在地上不敢出聲。盛流芳慌忙收起了方才的畫作,而盛錦程則緊張地捏緊了雙手。
見到盛母身後的簫思淩,盛流芳暗叫不好。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盛流珠已帶人往她的臥房去了。
聽得張順稟報說後宅有事,老太太那頭派人來請,盛明翰有些煩悶“可聽得是哪院的事?”
張順回道“看是掌家夫人陪著老夫人,從四夫人那邊過來的。”
張順說得其實很明白,盛明翰不由得皺了皺眉“胡小弦麼?找她的麻煩做什麼!”
張順又搓起手來“奴才見大小姐和少爺也跟著一起,老夫人則很是震怒的樣子。”
“唉。”盛明翰無奈地站起身“又成攪在一起的漿糊了。”
見盛明翰到了,簫思淩趕忙迎上去“思淩無才,未能替老夫人分憂,又要勞煩老爺親臨了。”
盛明翰看這那張嬌豔的臉這簫思淩彆處都好,就是太愛找事了。現如今,他對蕭氏這樣的開場白已經無感,徑自走過她身旁落座,指著胡小弦隨口問道“她能惹出來什麼事啊?”
盛母冷冷地發了話“看家世,問德行,盛家的媳婦都是千挑萬選才定下的,隻有她是個……特殊的。”盛母看到了盛錦程,硬生生憋回去了已到嘴邊的“唱戲的”三個字。
“你原說她安分守己,堅持接她進來,我瞧著錦程年幼,便也同意了,你說說,這樣的日子還不該珍惜麼?”
提起當年的事,盛明翰心中很不痛快,那時他已接任丞相,想納個合心的小妾,盛母都不讓他自己做主。
想到此處盛明翰打斷了盛母的絮叨“多虧母親開明,兒子很是感激,我也知胡小弦出身低微,多虧有您包容。”
“這次可包容不得了,”盛母冷冷地開了腔,“家族的昌隆貴在子孫上進,你這姨娘大白天裡房門緊閉,帶著孩子們唱曲兒作樂,實在是可惡。”
盛錦程知道自己惹了大禍“祖母息怒,是孫兒一時頑皮央求,母親她不是故意的。”
盛流芳也一起賠罪“孫女兒也是一時好奇,姨娘起初是不肯的。”
見狀,簫思淩挑著眉毛開了腔“以前就總有人來報,說偏院日日都有靡靡之音,我本想著許是胡妹妹悶了,心想著私下裡勸告她幾句就是了。可唱戲畢竟是她的老本行,哪有那麼容易就舍棄啊。”
胡小弦漲紅了臉解釋“戲文裡也有好些正義故事和做人道理,妾身並不敢做靡靡之聲。”
盛母怒不可遏“唱戲還能唱出來正義?戲文教了你什麼道理?掌家的告誡尚不肯聽,想來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盛流芳知道簫思淩又在火上澆油,她向盛母道“胡姨娘一向恭謹,怎麼會不尊重您呢。”
盛錦程則是討厭透了簫思淩“我們哪有日日聽曲?私下裡你何時傳過話?”
簫思淩故作委屈,望向盛明翰“錦程年紀漸長,大小姐也被寄予厚望,若非擔心他們二人不走正道,我何苦趟這渾水。”
盛明翰聽了便出言訓斥兒女“盛錦程,你剛從宮裡出來了幾天,就開始不求上進了?還有盛流芳,可是沒有規矩能管束你?回回都要湊前,事事落不下。”
盛明翰說罷又恨恨地看向胡小弦“你啊你,不精於花藝茶藝,難道還不會做點女紅繡品?這麼些年了,還認不清何為正經東西,閒來無事就去睡,唱的什麼勞什子曲?”
話音還未落,盛流珠和溫詡一前一後進了廳。
溫詡行了禮,朝身後一指“奉掌家之命,清理出了些不該出現在相府的東西。”盛明翰望去,見是胡小弦在漫江樓時穿過的戲服彩衣,連同一些老舊的戲本。
似是被掀開了遮羞布,盛明翰一巴掌甩在胡小弦臉上“早跟你說不能帶進來,你還真是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