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看到旁邊的煤不多了,將煤鏟靠在旁邊,說一句“正司機同誌,你稍等,煤不多了,我去打開煤水車裡的閥門。”
“煤水車”,顧名思義,裝煤和裝水的車廂。
裡麵存放的是蒸汽機的糧食,一般緊緊掛靠在蒸汽機頭後麵。
小型蒸汽火車頭,沒有專一的煤水車,糧食都儲備在火車頭的夾層中。
像蘇製fd型蒸汽機車這種重型蒸汽機,煤水車跟蒸汽機頭是一體的。
老鄭掏出通用鑰匙,捅開煤水車門的瞬間,整個人瞬間呆滯了。
“怎麼了”副司機劉清源感覺到不對勁,站起身問道。
“這裡他這裡他”
老鄭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老鄭啊,裡麵是有沒穿衣服的小寡婦,還是怎麼著,瞅你那熊樣”
劉清泉從椅子上跳下去。
走了過去,順著老鄭的目光看過去。
“這”
他的神情也呆滯了起來。
好家夥。
裡麵到底是怎麼了
裝了核彈頭嗎
李愛國看看儀表盤,見各項數據正常,正準備站起身去瞅瞅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臉上身上都粘滿了煤灰的年輕人,打著哈欠,從裡麵走出來。
他的嘴角還掛著涎水,涎水跟煤灰混合在一塊,形成了一大片汙漬。
尼瑪,這貨不就是閻解成嗎
李愛國仔細瞅了好幾眼,倒吸了一口氣。
閻解成舉起雙手,打了個哈欠,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臉色一變,左右瞅瞅。
突然爆發出一陣淒慘的叫聲。
“這是哪裡啊”
李愛國意識到肯定是出問題了。
看向老鄭“鄭師傅,你趕緊去煤水車裡”
老鄭也醒悟過來,沒等他說完,就大步衝進了煤水車。
片刻之後,再次衝出來的時候,老鄭的臉上掛滿了驚慌。
“正司機同誌,裡麵沒有煤”
轟
這話就像是一道雷電,在蒸汽機頭裡炸裂開來。
所有的人都呆滯在了原地,凝固成了一尊尊雕像。
蒸汽機是依靠煤作為動力前進的,要是沒有煤那不就得撂在半路了
李愛國瞪著閻解成問道“閻解成,到底是怎麼回事”
“愛國哥,我也不知道啊。”閻解成一臉的茫然,用沾滿煤灰的手抓撓亂糟糟的頭發“按照車間裡的規劃,我們上煤小組,下一個要上煤的車頭,就是這輛。我有點困”
閻解成這會處於懵逼狀態中,說話顛三倒四的。
不過李愛國還是聽明白了。
這輛火車頭正停在站場上,準備上煤。
閻解成剛挑了好幾噸的煤,累得不行,就想找個地方貓一會。
可是天氣炎熱,站場上幾乎沒有遮掩,他就想到了這輛火車頭。
於是捅開了煤水車的門,準備睡一會,等會上煤的時候,組長肯定會喊醒他,也不耽誤乾活。
結果睜開眼,就發現火車頭跑了。
一輛正等待添加煤水的火車頭,被調度分配成了救援車頭。
李愛國微微皺皺眉頭,調度室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不過此時並不是追究責任的事情。
要是救援車頭撂在了半道裡,那麼就太丟人了。
更關鍵的是。
照此下去,火車頭的爐膛肯定得熄滅。
在機務段裡,蒸汽機車熄爐就是嚴重事故。
無論緣由,一旦被段裡麵知道,肯定得挨批評。
這會司爐工老鄭和副司機劉清泉的臉色也都難看起來。
他們進入包乘組,行了那麼多年車,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正司機同誌,咱們的煤,就剩下那麼一點了”老鄭指著煤鬥裡那攤散煤,心裡七上八下的。
李愛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下達命令“副司機同誌,目前咱們距離最近的站,還有多遠。”
“副司機同誌”
李愛國連喊兩聲,劉清泉這才清醒過來,回到位置上,從掛在上方的夾子裡,取出一張站名表。
手指頭點在上麵,仔細計算一遍,站起身彙報道“報告正司機同誌,最近的站是門頭溝站,距離應該在十五公裡左右。”
李愛國按照以前計算出的煤炭距離公式,計算了一遍,無奈的歎口氣。
剩下的那些煤隻有幾百斤,壓根無法支撐到門口溝站。
不過,現在也沒有辦法了,隻能儘力堅持。
“現在立刻將填煤輛降到最低,不能浪費任何一鍬煤”
“是”鄭師傅連忙將即將填進爐膛中的煤鏟子抖了抖,換成半鏟子。
李愛國又看向閻解成“閻解成,煤水車的底部應該還有一些殘煤,你給扛過來。”
扛煤,是閻解成的本職工作了。
可是沒有工具啊
“愛國哥,我的扁擔和籮筐都沒有帶。”閻解成怯生生的說道。
當他看到李愛國的目光著落在他身上時,忍不住倒退了一步,雙手緊緊抱在胸前。
“愛國哥,你不會是想讓我用衣服兜煤吧”
李愛國本來想的是帽子來著,現在經過閻解成的提醒,眼睛頓時亮了。
閻解成穿的是工裝。
這種衣服最大的特點就算是結實,要是袖筒紮起來的話,那就跟麻布袋差不多。
李愛國看著閻解成說道“解成,現在咱們的火車遇到了困難,你身為機務段的職工,願意為解決困難,貢獻自己的力量嗎”
“費點力量倒是沒事兒關鍵是,我就這麼一件工裝,要是磨壞了,我爹肯定批評我。”
“你放心,要是真磨壞了,我向段裡麵申請,再給你補發一件新的。”
聽到這話,閻解成瞪大眼“真的”
“我還能騙你“
“那倒也是”
閻解成不再猶豫,不再彷徨。
將工裝脫了下來,做成麻布袋,然後進到煤水車裡,將裡麵殘餘的煤運了出來。
隻不過,那些煤的數量也不多,很快就消耗殆儘。
火車頭的速度越來越低,眼看氣壓還剩下不到十個,李愛國乾脆讓鄭師傅隻要保持爐膛不熄滅就可以了。
鄭師傅也明白,爐膛一旦熄滅,想點燃並不容易,按照李愛國的命令,偶爾填一半鍬煤。
很快,火車頭的速度就近乎於無了,跟汽車的怠速差不多。
劉清泉抽出一根煙,用顫抖的雙手劃著火柴點上,深深的吸兩口“正司機,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按照他的想法,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派人沿著鐵軌前進十幾裡地。
通過門頭溝站跟機務段聯係上,讓機務段再派出一輛救援列車
隻不過這樣一來,他們這些司機和司爐工,就在機務段裡出名了。
救援彆人,反將自個撂在半道裡,丟人啊。
這年代的人們,都有股子擰巴勁頭,寧願吃苦受累,也不願意低頭。
李愛國自然不能在陰溝裡翻了車,拿著按名表,皺起眉頭問道“老劉,我記得門頭溝站旁邊有個小站,站名表上怎麼沒有顯示”
“是有一個小站,沒有名字,是用來轉運煤炭的,偶爾也用來給過路的列車添加煤水。因為這個站名表是客運上的,所以就沒有。”
劉清泉驚歎李愛國的記憶力。
要不是他當年在沿線跑過,還真不會知道那個小站。
“既然小站可以添加煤水,咱們如果將列車開到小站,那麼就不用耽誤救援了。”李愛國眉頭舒展。
劉清泉皺眉頭“這個想法很好,但是現在火車頭已經動彈不得了,咱們總不能下去推火車吧”
李愛國透過車窗,指了指正在田地裡耕田的老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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