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
儘管韋堅嘴上不承認,但李非心中堅定認為這就是韋堅提前埋好的暗雷。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且這件事就是來自於韋堅的一手安排。
還有就是,韋堅在這裡提到了史官,說所謂的神明的預知其實也是靠史官對於時事的記述。那也就是說,神明給自己說的那些話,其實是因為他看到了史官們為後世所留下的史書。
李非細細回憶,好像之前夢中的神明也這麼說過,隻是自己未曾上心,如果確實如此,神明有時預示不準也就有了理由因為很多事情還未發生,事情真正的走向還要看各方的角力和事態的發展。
上一次神明在夢中也提到了這些史官,李非清楚,在太宗時期,往往由多位朝中大臣集中參與,所謂采四方之誌,成一家之言。但在天寶晚期,修史這件事就成了尚書省左右仆射的專職,那時候,正好是韋堅掌管尚書省。
長安除了皇城內史館裡麵的專職史官,皇城外還有許多朝廷指派的修史之人,這些人所記載的東西源源不斷彙總於尚書省,最後由韋堅負責監修國史,最後再呈給皇上禦覽,那韋堅會不會在這裡麵動手腳,來混淆後世的視聽?
很有可能。
現在尚書省幾乎廢置,宮內的史官也隻剩下起居郎和起居舍人,用來專門負責記錄肅宗的言行,但是,對於天下政事的記載早已經混亂不堪。朝綱廢弛之下,那些史官也已經是魚龍混雜。
想到這裡,次日早朝完畢,李非直接求見肅宗,說明原因,懇請將修史權責納入中書省轄下,肅宗點頭同意,隨即下旨讓李非負責監修國史。
此前未擔此任之時,李非從未想過修史的工作會如此繁雜,因為宮內史官都是階段性任職,戰亂一起再加上皇權更迭,修史工作停滯,這些人早跑的一乾二淨,現在離散於長安各處。李非隻是草草的看了下這段時間呈送的史料記錄,便覺得頭大。各種天馬行空、臆測猜想不一而足,根本就是千人千麵。再看此前歸納的文史底稿,皆是據實修錄,並無什麼不妥之處。
這本也在情理之中,韋堅不可能敢在這些東西上做文章。
無奈之下,李非隻得將此前的那些史官重新招錄,將朝中指派的編外史官全部廢除,並讓戶部尚書裴寬,吏部尚書苗晉卿、中書舍人李泌等人聯合監修,最大限度保證據實記載。
這件事剛剛處理完,蒲州魚朝恩便再次上奏,說王忠嗣、高仙芝、郭子儀有私下暗通之嫌,將他這個監軍職權架空,很多軍事要務都是以密信來往,根本就是藐視天威,視他這個監軍為無物。
跟李非想的一樣,肅宗看完魚朝恩的奏章,勃然大怒,在早朝之上對三人一頓斥罵後,詢問朝臣們的意見。
李非推測魚朝恩所奏應是不假,作為軍中主將,再加上王忠嗣本來就心高氣傲,對於這個橫插進來的監軍肯定不滿。再加上魚朝恩不懂軍務,又唯利是圖,他們之間的矛盾遲早要爆發。為了緩和局麵,李非先行上前奏道
“陛下息怒,王忠嗣將軍可能是擔心魚朝恩過於插手軍務,因為當前史思明蹤跡不明,安祿山在洛陽蓄勢待發,牽一發而動全身,自然保住長安為第一要務。他和魚朝恩意見相左,已有前兆,臣以為,這三人都是征戰沙場的老將,對於局勢的判斷當以三位將軍為準。”
“軍權本來就在他們三人手中,魚朝恩隻是朕派去的監軍,有什麼事需要瞞著朕去商量?監軍隻有建言之權,並不能指揮軍隊,他們有什麼可擔心的?”
“事實並非如此,魚朝恩儘管沒有兵權,但他是陛下的皇權專使,說出的每句話可能都代表聖意,王忠嗣他們即便不會聽從,但也會在心中掂量幾下,久而久之,恐怕會錯判形勢。我想,這也是三位將軍擔心之處。”
“陛下,右相所言乃是實情,臣也這麼認為。”兵部侍郎屈海突然跨出一步說道。
“你兵部統管天下軍務,那王忠嗣他們這段時間可曾給兵部發還軍報?”
“這段時間沒有,蒲州、同州、合陽三地並無叛軍蹤影,所以少有軍報。但臣記得,右相前些日子曾言史思明現在應該在長安周圍,臣倒是真有些擔心。”
“接著說!”
“史思明自從在原州消失,已經月餘,如果向西再入隴右進而南下,一是容易被人發現,二是離安祿山太遠,他必不會如此選擇。但如果他們從慶州沿華池水路南下,隻有三川一地有四千駐軍,尚能抵擋一二,南下其他各郡城防羸弱,駐軍不過千。他隻需要圍住三川,那便能對合陽形成威脅,也可直接繞道河西南下直取蒲州,如果這時候安祿山從洛陽發兵,便能和史思明再次聯手,一旦拿下蒲州,就對長安形成了兵力優勢,進而威脅長安。這段時間以來,我連發幾道公文去三川都沒有回音,所以有此擔憂。”
三川位於坊州以南,鄜州境內,李非回想自己當初在兵部之時所記,和屈海所述並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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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輩子
次日一大早,李飛被曲海的電話鈴聲叫醒。
“李飛你小心點,唐朝那小子應該是反了。”
“你是說另一個屈海?”
“對,剛才夢裡又見了,我問他是不是已經不把我這個神仙當回事兒了,結果他說我並不是什麼神仙,我想接著嚇唬她,誰知道他根本不吃這一套。估計是唐朝韋堅那小子給他露底了。”
“你們都說啥了?”
“我看曆史又有了變化,長安到底還是丟了,主要原因是史思明牽製了唐軍的主力,還沒來得及和你商量咋應對,結果剛才就做夢了。我就給那小子說,長安可能會丟,你怎麼想。結果他說長安本來就會丟,誰也攔不住,根據形勢隻能儘量先消耗叛軍主力,等一年時間募兵能超過三十萬的話,那時侯叛軍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真這麼說?”
“對啊,好像他已經知道曆史咋發展的,除了韋堅告訴他,還能有誰?”
曲海說的沒錯,並且根據唐朝那個屈海說這些話時的篤定態度,韋堅和他一定有過深切的交流。除了這些,他也一定受到了韋堅深刻的影響,因為他好像完全失去了對所謂神明的敬畏。
“你說的沒錯,我總覺得韋堅這是在利用唐朝那個屈海在暗地裡謀劃著什麼。”李飛說道。
“我也覺得不對勁,你看,咱們都已經知道結局了,如果唐軍主力沒有被史思明牽製的話,和封常清一道死守長安,王忠嗣那邊還有十幾萬大軍,不管怎麼耗,耗個一年半載的都不成問題吧!那時候不一樣募一堆兵,該反擊還是能反擊嗎?為什麼一定要丟掉長安?這一定有問題,所以我覺得這小子反了!”
曲海說的不無道理,李飛想了一會兒說道
“如果我能在這段時間內再次入夢的話,也許還能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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