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激烈爭論的樣子,畫麵轉動中,這幾位似乎三兩句就達成了共識。
接著,青紅羽的大鶴張開雙翅,巨大的陰影遮蔽了光線,將“雲奕”所在的視角籠罩著。
雲奕已經被刺激的有些麻木了,他木然的看著大鶴的動作。
大鶴的翅膀微微顫動著,猶如風中搖曳的荷葉;一片又一片青色的羽毛,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緩緩飄落,它們朝著四麵八方飛散而去,像是被風吹落的柳葉。
最後,輕盈地降落在一塊兒一塊兒拚接在一起的土地上,在氣流的輕撫下,它們輕輕晃動著。
做完這一切,大鶴收起了翅膀,用長長的喙梳理著自己有些躁亂的羽毛。
劇烈地抖動,讓雲奕所處的視角如狂風中的樹葉一般跌落,卻又立刻被鹿頭怪物用腦袋穩穩接住。
雲奕這才看清這個視角所擁有的,那是一雙毛茸茸的爪子,潔白如雪,上麵還點綴著細小的黑色條紋。
大龍朝著血色一般的天空攀升而去,看上去他的速度並不快,那是因為大龍的身軀實在是過於龐大,實則速度遠超尋常三石弓拉滿的射速,比之飛劍也過猶不及。
起初,雲奕還能看到,是那粗壯巨大的身軀支撐著大龍,然而最後對方竟整個身子騰空而起,毫無依托的在空中盤旋著。
呼,呼。
大龍的鼻孔中湧出兩股強大的鼻息,噴出薄薄的水霧,這些水霧迅速彙聚在一起,宛如兩朵飄逸的雲,在空中悠然飄蕩。
嗡~嗡~嗡~!
大龍張開嘴,雲奕仍是隻聽見震動的聲音,聽不清具體的內容,接著,從兩朵雲層中,滴答滴答開始落下水滴。
雨水越來越密集,下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同時又開始出現新的雲朵,也降下雨水,並朝著遠方飄去。
那一塊兒一塊兒龜裂開的,由土塊勉強拚接在一起的地麵,在被雨水浸濕後,便開始變得柔軟,坍塌,與旁邊的土塊緊緊粘連,如膠似漆。
這些羽毛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道道青芒如同靈動的精靈,從插在地上的青羽中跳躍而出。
青羽開始慢慢生長,出現枝椏,又如觸手般伸展,嫩綠的葉子也在枝頭緩緩地舒展,悄然綻放。
粘在青羽上的小泥點,被抖落掉在土地上,也慢慢出現了變化,化作一株株青綠色的草。
遠處有水流奔騰、彙聚的聲音,天空中的血色也逐漸變淡,褪去,一點一點的變成了淡淡的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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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濤攙扶著馮忠,兩人追跑了許久,才趕到東城門附近,這個時候,本該在門口值守的衙差們,早都一股腦的穿過城門倉皇逃離。
此時,隻有兩道身影站在此處,一位白衣白發,正是兩人追隨的目標楊凱超,另一位則是身子搖搖欲墜,由強撐著的陳鬆。
楊凱超看上去和離開的時候並無區彆,被震碎的長袍袖子,也是之前交手的時候造成的;而陳鬆瞅著就要淒慘許多,本就是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從理應沒了氣息的屍體狀態下站起了,並化作一道綠光離開的,現在彆看還站著,實則是死是活,陸文濤看不出來,馮忠也是。
兩人的麵前有好幾個大坑,就在兩人的正前方的大坑,隻是範圍大些,倒是不深,坑中間是一灘看上去不再靈動的黑泥。
不,現在已經不能被稱作黑泥,泥起碼是一種粘稠的狀態,而那一灘黑色的東西,在風中還能泛起漣漪,便是如同水一般的柔順,理應該改稱為黑水。
“死了?”
陸文濤眼中帶著疑惑,輕聲問道,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實在是太相信自己看到的了。
從邱剛浩,到另一個已經沒了氣息的侯餘意,乃至後麵的黑氣、黑泥、巨大鹿頭怪物,每次都是在即將殺死或是可能殺死的時候,再冒出些新的,見所未見、前所未聞的法術,有煥發新生一般,殺不死,打不過。
趕來的途中沒有看見、聽見、感受到動靜,現在到達的時候就剩下一灘黑水,冀城目前最強的兩個人也都彙聚一次,一言不發也不再防備,又怎麼讓他不感到疑惑。
“死了!”楊凱超點了點頭。
“楊大人你做的?”陸文濤遲疑的確認道。
楊凱超搖了搖頭,朝著陳鬆輕輕抬起下巴,“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應該是陳鬆做的。”
陳鬆的身子輕微的抖動了一瞬,陸文濤注意到對方的左手在那一瞬間化作粗糙的四根手指,要是需要找個一東西類比,就像是一隻鷹的爪子一般,不過眨眼間就消失了,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來的時候,他的狀況就已經很差了,吃了我兩箭,應該是耗儘了支撐他的靈氣。”陳鬆的聲音低沉,說話的時候也是氣息飄忽,並不穩定。
他轉過身子,青翠的長弓也不知道被他放在了哪裡。
“這裡先不要讓人靠近,封鎖城門吧,若要進出冀城,換做其他三處大門。”陳鬆擺擺手,視線和馮忠短暫的接觸。
馮忠心領神會,微微頷首,接著扶著陸文濤的胳膊道:“少爺,這位陳大人是你父親最信任的人之一,而且他的見識和實力都比我更高,就照他說的安排就好。”陸文濤的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動著,視線在三人中來回移動,還不時偷偷觀察。
他心中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除了陳鬆這個不相熟的生麵孔,另外兩人都算是他親近的長輩,按常理來說,他們根本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
陸文濤無奈地搖搖頭,努力甩掉腦海中的疑惑,暗忖或許是今日發生的事情太過離奇,才讓自己變得如此不冷靜。
“是,今日還有不少衙差們被波及,無論是城防還是治安,都變得空虛,我這就去安排。”陸文濤點了點頭,在場三人的修為都遠高於自己,選擇相信對方的話以後,便不再遲疑,專心去做事。
直到陸文濤離開,馮忠的表情才變得放鬆,眼中又帶著關切,托著疲憊的身子往前走了兩步,小聲的開口問道。
“老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