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
一聲清脆的,仿佛是水泡破碎傳來的細微聲音。
隨後,一道尖銳嘶鳴的哨聲,劃破了長空,緊接著便是一聲措手不及的驚呼,和一聲淒厲的慘叫,如夜梟長鳴。
隨著“撲通、撲通”接連兩聲沉悶的倒地聲,一切又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隻有輕微的風聲掠過。
偶爾出現的鳥鳴,伴隨著緩緩升空的太陽,溫暖的陽光灑在地上。
半晌後,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個人,試探著翹起自己的腦袋,他頭頂布帽,一雙清澈的眼睛軲轆轆的打轉,觀察著情況。
似乎是確認了並無什麼風險,他又趕緊伸手,拍拍身旁的另一個人。
“我們可能是觸碰到了哪個獵戶布下的陷阱,現在應該是沒事了。”
他輕聲細語的說著,突然注意到前麵的草地中,正坐著一個背影,雙肩無力的耷拉著,腦袋更是向下沉,隻露出頭上的發髻,身子沒有起伏的動作。
“有…有人!”他再次驚呼,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竟是再次躺在地上撞死。
也不隻是念頭,他的身子要更快,在念頭出現的那一刻,就付諸行動,用力的向後仰去。
砰!
一聲沉悶的碰撞聲,接著隻有兩聲“嘶嘶”的,吸氣的聲音。
“你…”身後那人雙手捂著自己的腦門,眉眼擠在一起,齜牙咧嘴的,看上去極為猙獰。
“壯壯小師父,你好歹也是有修行在身的,不至於這般膽小吧。”
那人回過頭,左手抬起輕揉著自己的後腦勺,一臉歉意的憨笑著說道:“阿彌陀佛,姚施主,實在是抱歉,小僧習慣了。”
說罷,張壯壯的注意力這才再次落在草地中的那人身上。
“方才那道白光是什麼,姚施主可否看清?”他目光緊盯著雲奕的背影,小聲問了一句,同時眼中帶著些疑惑,麵前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飛得太快,沒有機會看清。”姚沛暖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道。
咕嚕一聲,張壯壯的喉結沉重的向下移動,他的聲音仿佛被勉強擠出來一般。
“儘管這位施主方才的手段如蛇蠍般陰險惡毒,但他此刻的模樣似乎是遭遇了麻煩,命喪於此,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就當是行善積德,姚施主不妨與我一同將他超度,那些身外之物就替他保管吧。”
他如是說道,畢竟方才這般動靜,外加上兩人的小聲議論,若是對方還活著,不說起身找他倆的麻煩,也總歸會開**涉兩句,哪會這般毫無反應,除非是絕頂高手,根本不在乎兩人的小動作。
誰知張壯壯一回頭,準備說服姚沛暖時,卻驚訝地發現對方早已經與他拉開了三步之遠,然而,他自己明明沒有移動過位置。
“壯壯小師父,你們佛門的規矩咱也不甚了解,還是小師父自己完成吧,免得我給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煩。”姚沛暖溫柔地笑著,一雙大眼睛如清澈的湖水,“天真無邪”地看著壯壯。
壯壯苦著臉,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雙手合十,緩緩朝著雲奕走去。
“阿彌陀佛,施主勿怪,願施主早日入往生極樂…”他喃喃的念叨著,手中的念珠泛著淡淡的金光。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嗯?!”
壯壯口中正念叨著,突然音調拔高,眼睛睜大,瞳孔收縮,麵部的肌肉僵硬住了,手指緊扣著念珠。
“是,是雲道長!”他驚呼了一聲,姚沛暖也從畏縮著,隨時準備跑路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雲道長?是雲奕先生?!”姚沛暖立刻朝著這邊走來,本就沒有多遠,說話的功夫就已經來到張壯壯的身旁。
“居然真的是雲先生啊!”她低著頭,凝視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麵龐,輕聲呢喃。
眼前之人頭發蓬亂如草,滿臉胡碴,雙眼被眼皮遮掩,又不是那種吃力的緊閉狀態,麵無表情;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無精打采地低垂著頭,身軀軟塌無力,在拂過的微風中如殘枝敗葉般微微搖晃,似是隨時都會倒下。
“雲先生他怎麼回事?是,是去了嗎?”姚沛暖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眼前浮現起之前與雲奕接觸的點滴,冷靜的商人、話少的老師、身手了得的修行者,還曾為了她,與鄴城內的方家結了仇怨。
她不清楚雲奕這段時間都在冀城這邊做了什麼事情,遭遇了什麼情況,第一次除了那些一直追隨她的夥計們,還有彆人會對她這個乞丐抱有尊重和善意,隻是沒想到再見麵卻是要麵對這樣的情形。
姚沛暖的眼周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直到一滴淚水落下,便再也忍不住的湧了出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雲道長莫怪,雲道長莫怪,小僧不是有意要咒你的。”張壯壯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姚沛暖的情緒變化,而是在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了雲奕以後,眼中帶著欣喜,臉頰透紅,一邊鞠躬一邊說道。
姚沛暖的表情一僵,剛開始宣泄的情緒戛然而止,她趕緊撇過頭,用衣袖拭去臉上的涕淚,口水來不及咽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啊…你,你是說,雲先生還活著?”
“方才是小僧看錯了,雲道長的氣息雖然微弱,但並沒消失,體內的生機儘在,看上去,”壯壯將自己的臉往雲奕身邊湊得更近些,繼續道:“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不對啊,剛剛那道白芒應該是雲先生布置的防備手段,定然是他覺得此處並非安全之地,這才會設下防備的手段。既是危機重重,他卻仍要滯留於此,想必是情況緊迫,容不得他另覓他處。”
姚沛暖的臉上尚掛著淺淺的淚痕,眼眶的紅色也尚未褪去,可她此刻的頭腦卻無比清晰,冷靜地通過眼前的線索分析著之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