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和陸明一唱一和,猶如雙簧表演,看似言有所指,又似顧左右而言他,輕而易舉就將雲奕最關心的兩件事都搪塞了回去。
“好嘛!”雲奕心中暗罵,暗自不爽,但在修為實力,或是人脈勢力上,自己都遠遜於麵前的這三位,臉上也不好表露情緒,隻能故作鎮定,麵無表情地拱了拱手。
陸明在冀城城主的位置上待了三十多年,陳鬆更是曾經衙門裡有名的打更人銀鑼,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們自然是能將雲奕的心思猜得**不離十。
陸明眼珠滴溜溜一轉,說道:“你既是雲家後裔,那冀城便是你的根之所在。你機敏過人,又身懷絕技,想必濤兒會對你較為看重,留在冀城,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選。”
這話裡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奉承,雲奕還是能夠聽的出來的,想來方才在城主府,陸文濤拋出的橄欖枝應該就是陸明通過馮忠傳遞給他的意思。
“小城主也知道陸城主你是假死?”雲奕不動聲色,眼皮輕微的顫動,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那是自然,諸多事宜皆需濤兒來掃尾,若不將實情相告,豈能如此順遂。”陸明回答得斬釘截鐵,但雲奕可是全神貫注的觀察著他的反應,將他的反應儘收眼底,哪怕是久經風浪的陸城主,也難以逃脫雲奕的法眼,其瞬間的遲疑也被他精準捕捉。
不過雲奕沒有開口,畢竟現在自己身處對方的掌握中,身不由己,剛剛得知的消息也並非會是自己的護身符,沒準還會成為自己的索命咒。
“哈哈哈,陸兄,此子顯然對你所言心存疑慮。”陳鬆眯著眼睛,雙目一大一小地看著雲奕,那神態專注的模樣,與雲奕方才凝視陸明時如出一轍,自然也看出了雲奕有所隱瞞。
陸明一怔,他抬眼看向雲奕,在這之前他可沒有料到雲奕突然提出這個疑問,雖是反應迅速,但其中思緒短暫的停滯怕是仍被對方注意到了。
雲奕現在可是繃緊了身子,他嘴角輕輕抽動,露出自認為自然憨厚的笑容,說道:“陳大人說笑了,城主大人的話,小人怎會不信呢。”
他敏銳地捕捉到陸明的視線帶著幾分凝重,右腳輕輕的後撤了半步,好在他也注意到,對方並未將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
須臾之間,陸明的瞳孔驟然收縮,眼中重現清明。
“我曾與雲羅山莊關係不錯,如今看來,應該是當時消息讓邱剛浩給傳遞了出去,說到底還是因為我造成的慘案,羅家人所剩無幾,雲家人更是不敢回來,現如今,僅有的族人也被神遺教擄走,是我虧欠的羅老弟。”
他的情緒沒了之前的飽滿,帶著深沉的低落,眼中卻是堅定的神情。
“你是少有的,敢就這麼出現在冀城的雲羅後人,神遺教一直在追查羅家的後人,可他們畢竟人手有限,也隻是有人跡的地方,才有調查的必要,你竟能追查到他們藏身的,與外界完全沒有聯係的山莊,就算是我都不能確定位置具體的位置。”
陳鬆默默的聽著,他離開冀城實在是太久了,這裡麵有些東西就算是他也不曾了解。
陸明就這麼與雲奕對視著,那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
“我知曉你在尋找當年的真相,如今走到這裡,距離真相如此之近,卻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他擺擺手,仿佛變得蒼老,可事實上,他本就是半隻腳踏入地府的人,若是沒有陳鬆給他的丹藥,他如今已經沉睡在地下。
“我打心眼裡是不希望你繼續下去的,隻是我並沒有立場去規勸你停下來,你也不必擔心,我們不會強行讓你閉嘴在這裡,有什麼問題,你問吧,若是我覺得能告訴你的話,我不會隱瞞。”
說罷,陸明朝著雲奕托了托手,示意剩下的時間都交給他。
雲奕繃緊的神經和身體有些僵硬,他有些錯愕,驚訝於陸明態度的轉變,完全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趁著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陸明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雲奕有些懊惱竟沒有帶著不聽一起,無法即時分辨對方言語中的真假。
想到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能夠被陳鬆輕易拿捏,對方若是心懷叵測,自己也沒有反抗的餘地。
他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口氣,眨眼間,眼珠上附上了一層薄薄的膜,那是一種瞳術——「鷹眼」,既能看遠,又能看小,既然此時不聽不在這裡,那就雲奕隻能將對方的一切變化都詳細的“看”在眼中。
“小子還是想知道,那些人被神遺教拘往何處?”
陸明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聲音低沉的說道:“他們往西去了,應該是會去西謨境內。”
雲奕眼周的肌肉都繃得緊實,陸明回答的要比之前果斷,而且這個回答是不在他的意料範圍內的,他現在沒有能力分辨其中真假,隻能將對方的動作刻在眼中。
“這個消息,你們是從哪裡得到的?”雲奕繼續追問道,在這一刻,仿佛他才是那個掌握節奏的人,言語間竟生出了壓迫感。“這些是從邱剛浩那裡得知的,至於他的消息是否準確。”陸明一邊回憶,一邊思考著說道:“我們沒有十足的把握肯定。”
既然消息是從邱剛浩那裡得來的,自然是能夠接觸到邱剛浩本尊,對於消息的真假,也定然在那時有所判斷,雲奕想到這裡,便開口繼續問道。“那城主大人覺得,這個消息,有幾成真?”
“九成為真。”一旁的陳鬆插嘴道。
“北漠冰雪漫天,無論是行路還是藏身,都較為困難,而且北邊的聖人更是神鬼莫測,極為神秘,神遺教少有在那邊活動的跡象;而南境有炎神胡德強大人所在,他是當世最年輕的一位聖人,性子也是非常跳脫,一身正義凜然的炙熱火氣,更是對神遺教極為反感,所以神遺教在南境活動的蹤跡也是很少;東邊的巫庫是部落錯綜複雜的地方,除了東海的聖人,龍王敖瑾大人,本身就沒有一個能夠穩定的正統皇族主持大局,神遺教自然也就不可能去那裡。”
陳鬆頓了頓,繼續道:“最後也就是西謨了,彆看那裡黃沙漫漫,可西謨與大魏國交好,西謨的百姓與大魏國人也並無多少差異,神遺教在那裡更是便於隱藏蹤跡,而且冀城距離西謨也是最近的。”
通過現在了解到的各種消息彙聚在一起,雲奕心中判斷神遺教應該和皇城裡的某些勢力有所聯係,他疑惑的問道:“為何不能是在大魏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