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驟然揚起一片沙塵,那貼近地麵的空氣也扭動著,有絲絲熱氣升騰而起。
低下頭,隱約還能看見地麵上還殘存著道路的痕跡,和已經模糊不清的車轍,若非有地圖指引,怕是任誰都想不到這裡居然會是一條官道。
“道路”上雜草叢生,蔓延無邊,道路兩側低矮的灌木錯落有致,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目光所至之處,皆沒有那種高大的,倚靠在一起如同牆壁一般的樹林,這倒是無需擔心有什麼盜匪馬賊的躲藏在其中,伏擊路過的商隊旅人。
了無人煙,更是沒看見其他生靈,一片荒蕪,一切都顯得那麼寂靜和遙遠,如若不是這官道上還有幾個小小的黑點在移動著,會被誤以為是一片凝固的時空。
烈日高懸,驕陽似火,無情地炙烤著這片貧瘠的土地,熱浪滾滾襲來,讓人感到呼吸都變得困難,哪怕現在還未正式進入伏天,空氣中的燥熱依舊讓人汗流浹背。
可若是從未到過這裡的人,怕是也猜不到,就在五六個時辰前,這裡可是冷風刺骨,如果空氣再濕潤些,怕是灌木上都能凝結出一層白霜。
自從穿過百瑞山,那蔥綠的草地與深邃的樹林就再也沒有看見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這般連綿不絕的景象,和乾燥的、摻雜著塵沙的風。
沒有離開過中原的人,也隻能是道聽途說,聽人講起那片將風沙抵擋在外的山脈,不曾親身經曆這內外兩邊的天差地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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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黑色的兜帽將整個身子蓋著,不是這個時候還在懼怕寒冷,實在是直麵烈日的烘烤更消耗體力,“壯壯師父,這還沒到西謨的境內嗎?”
相較於看著十分狼狽的姚沛暖,壯壯就要平靜許多,步伐輕盈,呼吸沉穩,嘴角掛著淺淺笑容,麵色不改。
壯壯雙手合十,輕緩地開口道:“阿彌陀佛,姚施主,你這已經是第四次詢問小僧我了,這裡還沒到魏國邊關呢,距離西謨更是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兜帽和麵巾也遮住了雲奕的臉,隻留有一雙冷靜的雙眸透過縫隙看著前方的路,因為心中早有預期,同樣也在之前有過經曆,所以他看上去也要從容許多,那也隻是看上去從容,畢竟這種環境擺在眼前,很難說能夠置身事外。
因此,雲奕對於壯壯這般無論是保護,還是準備,看上去都並不充分的人,還能如此閒庭信步,心中也是充滿了好奇,不過他沒有拉下臉來詢問,隻因之前高人的印象在兩人的心中紮下根來。
“你,呼呼,你怎麼,看上去一點都不累呢?”聽到小和尚壯壯的第四次回答,姚沛暖已經沒了前兩次聽見的那麼絕望,表情有些麻木,耷拉著雙肩,撇著頭,無力的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們?”
“姚施主真是錯怪小僧了,在謨境內,比這般景象更加惡劣的環境比比皆是,小僧自小長大,早已習慣,若說是有什麼後天得來的效果…”壯壯說著說著,撅起了嘴,用袖子擦了擦臉,繼續道:“那大概是佛法的效果,要不姚施主試試?在謨,女子並非不能入佛門修行。”
“咦,算了算了。”姚沛暖趕忙擺擺手,她可是私下聽徐老七和他兒子徐允聊起過佛門,不說大魏國內禁止傳教以後,佛門早已衰敗,就算是在國內傳承依舊,那也是清修苦修的日子,十分考驗心性。
“我如今是雲先生的弟子,也算是不聽前輩的半個徒弟,哪裡還能朝三暮四的。”
“倒是可惜了。”壯壯的語氣中滿是遺憾,想來方才的詢問是發自內心的。
“一點都不遺憾。”雲奕躲在兜帽下,偷偷的笑著。
“對了,不聽前輩呢,彆被這高溫給熱壞了。”姚沛暖的眉毛挑了挑,轉頭看向雲奕,發現對方的懷中並沒有稍微隆起的地方,疑惑的問道。
雲奕朝著身後的白龍,努了努嘴,嗓子有些乾燥,發出的聲音也有些生硬:“喏,在那布袋裡躲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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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去往西謨的隊伍,也就隻有雲奕、壯壯和姚沛暖三人而已,當然,還要算上貓咪不聽和棕馬白龍,冀城本就人手局促,而且與雲奕交好的人也並不多,自然是不會有人跟隨。
就算是與他關係最深的範特西,臨近出發也沒有見上一麵,聽說還沒有回到城裡,最後“迫不得已”,雲奕還是去找新任城主陸文濤提前預支了沈家舊宅的賠償款,當然還是不忘留了一封信件說明情況,同時囑托對方,幫忙看顧下還未蘇醒的洪皓軒,理由是這廝與邱剛浩有聯係,興許知道些什麼消息。
在正式出發以前,雲奕更是消失了好一段時間,讓姚沛暖和壯壯一度以為對方已經偷摸著跑了,就算是白龍被留在冀城內,壯壯也覺得雲奕能夠乾出,同時撇下白龍和他們的事情。
好在雲奕後來及時出現,幾人在城中整備了些東西,這才踏上路途。
對於雲奕消失的那一段時間,壯壯心中雖充滿好奇,但也是個識時務的好和尚,自然是不會主動去八卦對方,也就是在姚沛暖的麵前頻繁提起,“雲道長這段時間到底偷偷去乾了什麼呢?”小姑娘被壯壯說得心裡發癢,沒忍兩天,便纏著雲奕問東問西,也是瞅準了雲奕和不聽似乎都不怎麼會應對女子,更是沒見過也沒聽過他們對女人動手的事情。
雲奕對於這個話題諱莫如深、一言不發,不聽更是躲在雲奕的懷裡,麵都不露,直到後來聽得煩了,不聽隨手甩了一爪,姚沛暖這才安靜下來。
喏,現在她的額頭上,眉心中間還有著一道若隱若現的貓咪手印的痕跡,不是爪子撓出的血痕,而是一掌拍在上麵留下的掌印。
不聽似乎也發現自己下手有些重,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讓雲奕去哄對方。
隻是,讓雲奕去打架比鬥他或許還有些眉目,可他哪裡會哄女孩子,而且又並非是他的錯,說了兩句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最後還是不聽用指導對方修行為由頭,找了個台階,這才將此事揭過。
這又引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那便是這小丫頭開始一直纏著自己,不問之前的事情,而是開始詢問修行。
鍛龍骨的進度或許緩慢,偏偏對方的精神力修為精進迅速,無論是不聽傳給她的觀想圖,還是一些運用精神力的法門,她都掌握的極快,若非是被自身修為限製,怕是能夠一飛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