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外麵已經起了大風,沙暴隨時可能出現,安全起見,諸位還是等明日再看看吧。”
老和尚雙手合十,禮貌的勸解著雲奕,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看不出敵意,同樣也看不出心思。
這是摩索拉彼城靠近北方的大門,之所以選擇從這裡離開,隻因為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座沙中城池就在這個方向。
不是從城中誰人那裡問得的消息,而是雲奕在城裡淘了一張地圖。
這張地圖不大,沒有將整個西謨都描繪的清楚,但足夠滿足他此時的離開摩索拉彼城之後,有一個相對安全的目標和去處。
要說不說,這東西在西謨肯定也是極為重要的,畢竟它的價格可比食物,甚至是清水的價格更高。
不過雲奕可顧不得計較這些,他現在隻想趕緊離開。
雲奕上前一步,聲音平靜,沒有諂媚也沒有畏懼。
“這位師傅,在下有要事需要出城,外麵此時隻有大風,還未出現沙暴,就算遇見沙暴,是死是活,也全是我自己的造化。”
老和尚耷拉著的眼皮抬起,渾濁的目光變得明亮,他打量著雲奕。
“這位施主,我觀你天庭清朗,未見晦澀陰氣,不該是頭昏腦漲之癡人。”
說罷,他又將目光投向雲奕的身後,一匹棕黑色的高大駿馬遮住了姚沛暖的半個身子,她更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感受到目光,還用手拽緊身上的衣袍。
壯壯則是沒有什麼遮攔,普通的僧人打扮,無非是多罩了一件防沙的衣服。
最後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白龍的身上,眼中似有思索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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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一股磅礴氣勢臨近,老和尚勉強睜開那仿若千斤重的眼皮,慵懶地直起身子,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阿彌陀佛,見過住持。”他的聲音蒼老而又渾厚,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
“師伯多禮。”靜念的聲音平靜,沒有絲毫波瀾,恰似一潭死水,不起半點漣漪。
“可有人在日落之前出城?”
老和尚緩緩的眨巴眼睛,仿佛隨時可能睡去,“倒是有三人要出城去,這兩日城外會有沙暴,我還勸說他們來著。”
“三人!”靜念的瞳孔微微收縮,雲奕第一次去燭羽翎台寺的時候身邊跟著一個小和尚,她見過,後來在「聖靈根」上帶走姚沛暖,她也見過,如果沒有其他人的話,那這人數是對得上的。
好在她提前通過某種手段,將消息傳遞給了每一個守在城門口的和尚,“師伯把他們勸返回去了?”
不過老和尚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一時間語塞,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有,貧僧放他們出去了。”
靜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暗想,今天可真是倒黴透頂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湧來,險些讓她自身的修行都被擾亂了。
先是雲奕帶著「佛印」造訪燭羽翎台寺,她察覺到了對方有些異常,明明沒有魔心,也並未癲狂,但卻看不見他的「緣」或者說「因果」,即便是在「刹那即永恒」中,也沒能發現拆除對方的偽裝。
之後,竟是師弟靜心肆意妄為,自作主張,竟敢擄回一個活生生的人。
更令她驚詫的是,那個人明明從未修習過佛門經文,身後竟然閃耀著如此澄澈耀眼的“佛光”,這驚鴻一瞥,連她也驚愕得瞠目結舌。
不過,師弟靜心的狀況很不好,「慈悲鐘」不知什麼原因破碎,靜心整個人都陷入了精神力混亂的狀態,必須快些處理。
為了不讓這幾個人偷偷溜走,她還借用「聖靈根」的作用,將消息隔空傳遞給了守城的和尚,碰巧這幾日城外還有沙暴,想來那幾人應該是走不了的。
直到靜心的狀況完全穩定,她這才騰出手來,用精神力直接將摩索拉彼城掃視了一遍,可她卻沒有發現那熟悉的氣息。
心中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隻能一邊找守城的和尚求證,一邊讓自己靜下心來,否則自己的修行真的會被影響。
“師伯,我不是傳訊給你,若是遇到三人要出城,一定要將他們留下的嗎?”靜念咬著牙,言語中的氣憤似乎掩藏不住,又被狠狠地壓製著。
老和尚有些迷茫,偏著頭,“你隻說有三個,兩男一女,還有一隻貓,可貧僧隻看到三人,還有一匹…馬,和住持你說的並不相符,而且也沒看見女子。”
“馬?”老和尚的話再次讓靜念一愣,呼吸也停滯了一瞬,她想說些什麼,看著對方的表情,最後又咽了回去。
姚沛暖的情況太過特殊,她便沒有提前在傳訊中說明,可麵前的老和尚修為並不低,理應看到異樣的現象才對。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靜念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他們走了多久?”
“大概有半個時辰吧,我的勸說完全沒用,他們執意要走…”老和尚還在念念有詞,靜念卻是一點也不想再多聽,一陣輕風掠過,人影便在老和尚麵前消失。
-大門內外確實宛如兩個世界,雲奕在城中停留的時間還未滿一日,他便幾乎忘卻自己正身處於漫漫黃沙的西謨
城內越是一片祥和宜人,愈發凸顯出城外的殘酷。
乾燥刺骨的風如淩厲的箭矢般撲麵襲來,太陽雖尚未完全落下,但它灑下的餘溫已所剩無幾,近乎微不可察,冷風仿若鋒利的刀刃,無情地向著身體切割而來,幸而有足夠厚實的衣物抵禦。
城門口的老和尚最後也沒有阻攔,讓開了路。
按照他的說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人之命數難以說清,是功德還是業障更是無法預料,便隻能順應天意。”
至於什麼是天意,老和尚沒有解釋,就放任三人一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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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先生,我們不是要去北方嗎?怎麼現在又再往…”姚沛暖心中帶著疑惑,一邊抵禦著風沙,一邊觀察著問道。
可光線越來越暗,更是被風揚起的沙塵遮住了視線,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描述。
“我們在往西。”畢竟是雲奕提前選好的路,他自然是清楚自己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