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看樣子是在地圖上塗寫完了,飛鳶將筆放在一旁。
“我在這上麵畫圈的位置,都是我已經去過的地方,裡麵已經沒了活人,若是你想親自去看看,也不是不可,注意安全就成。”
“那幾處城池旁邊,我也寫下了在此遇見過幾次帶著「惡咒」的人,雖然我不常在,但也能說明些他們出現的可能。”
“還有,你這地圖隻有部分,其實還有幾處地方我遇見過,你這裡可標注不了。”
雲奕正仔細的觀察著已經變得異常豐富的地圖,眼中的震驚和興奮毫不掩飾,耳中還回蕩著飛鳶的解釋。
不聽也從他的肩膀上跳下,學著雲奕的樣子。
他抬起手,指向地圖,目光灼灼,激動地問道,“地圖外還有?有多少?”
飛鳶輕輕蹙眉,略作思索。
“仔細算來,數量並不多,反倒是我標注的那些地方,肯定有遺漏的,你現在要我一五一十全部想起來,也不現實。”
雲奕歎了口氣,略顯失落,又收拾了心情。
他將“搗亂”地不聽推開,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地圖拿起,朝著地圖表麵緩緩吹氣,想讓墨跡能乾的快些。
有了地圖上標注的消息,接下來的行動要做一些改動了,不過初步目標還是前往西方的伊緒塔卡爾城。
隻是,這些消息來的太過輕鬆和突然,他不動聲色的抬起眼皮,從地圖的邊沿偷偷地看向飛鳶。
“她值得相信嗎?”雲奕心裡不禁嘀咕道。
“怎麼?”飛鳶感受到雲奕的視線,她抬頭迎了上去,眼神清澈。
雲奕瞥了一眼不聽,與它交換了眼神,提起一口氣,抖了抖手中的地圖。
“白日裡,姑娘還與我打的火熱,也沒怎麼留情麵,深夜獨自探入我屋中,此刻又將消息告知於我,這著實讓貧道心生疑慮。”
他心中的理智告訴著他,現在這麼問,並非是合適的時候,但他心中又有猜測,反正消息已經到手,看飛鳶的樣子,應當不會起衝突。
屋裡似有清風,雲奕感受的不真切,火苗變得安靜,但飛鳶額前的發絲在晃動。
“想不明白嗎?也無所謂,千金難買我願意,本姑娘做事隨心所欲,就當是交個朋友。”飛鳶笑了起來,笑容如同春天裡綻放的桃花般,在這昏暗的燈光下也難掩其奪目的柔和。
不聽的臉上還掛著不滿和氣憤,它搖搖頭,又朝雲奕瞪眼,隻不過雲奕沒有停留,看見不聽的反饋後,就轉移了視線。
說罷,飛鳶輕輕地揮手,壯壯的呼吸變得清晰,接著,呼吸聲驟然停止,他猛地從床榻上坐起身來,慢慢轉動僵硬的頭部,目光驚恐的看過來。
直到確認了雲奕還在,他的表情明顯有放鬆的瞬間,微微張著嘴,胸口起伏,半天也沒有發出聲音。
整個過程雲奕都看在眼裡,也就是壯壯的蘇醒和沉睡,都跟飛鳶有聯係。
“也是「萬物生」?”
飛鳶點頭,扭頭看向床榻上的壯壯,“你這同伴睡得很香,不過,我還是沒想明白你是怎麼清醒的,這倒成了今夜裡,讓我最好奇的事情。”
“我見過這樣的手段,一個用精神力構建的世界,存續不久,縱使真實,也總歸隻是一場幻夢。”
雲奕這麼回答也並非有錯,因為親曆過,而且知曉,所以他能破開這樣的手段。
但他並沒有說完,從幻境中清醒需要錨點,而從真實的幻境中清醒,則需要更加深刻的錨點,他恰巧就有。
話題說到這裡,雲奕眼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這種手段,姑娘你能同時對很多人使用?”
“為何這麼問?”飛鳶重新坐回到凳子上,小聲道。
“他是現在才清醒的,你之前也對我施展了同樣的手段,起碼說明,你進入房間之前,就要對我倆施法。”
雲奕沒有提起不聽,但他知道,自己清醒之後,才看見不聽清醒的,也就是說,這種手段可以不對特定的目標,而是在對一個範圍。
“後來門外的人,應該也是中了「萬物生」的幻境,誤以為自己已經看過了屋子,這才離開的吧?”
啪啪!
飛鳶拍了拍手,“雲大師的修為不高,腦子算是靈光。”
“你既然知曉「萬物生」,我沒殺你滅口,按照和尚的說法,就已經是大慈大悲了,那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這些嗎?”
吹過耳邊的不再是清風,而是冷氣。
雲奕清醒了過來,是之前兩人交涉的氣氛太過隨和,反倒是讓他忘了,「萬物生」是一種「規則」,一種能夠代表聖人境的東西。
自己貿然去探知它,探知彆人的手段,無異是一種冒犯的行為。
呼呼。
冷氣如潮水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雲奕乾笑了兩聲,連連道歉,趕緊從屋裡隱秘的背囊裡,拿出被油紙包裹著的東西。
油紙展開,裡麵是一塊兒風乾的肉,然後被他放在桌上。
肉乾已經沒了水分,看上去就很硬,但是能感受到它體內蘊含著靈氣。按理來說,「烈火大將軍」的肉早都吃完了。
不過雲奕還是多了個心思,他將其中的幾塊兒留了下來。
這東西出現的刹那,飛鳶的身子也坐直了些,她鼻子朝著桌子上風乾的肉拱了拱。
“大將軍?!”
“姑娘倒是識貨。”
飛鳶點點頭,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雲大師居然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說著,她伸手將肉拿到麵前,用鼻子嗅了嗅。
壯壯已經局促的從床榻上下來,站在床邊,朝著這邊看來,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又咽下口水。
雲奕嘿嘿一笑,站在一旁相互搓著手。
“這就送給姑娘了,不過貧道有件事情想要拜托姑娘。”
“說來聽聽。”
“既然我與姑娘的目標相同,不如結伴而行,也算是有些助力,總好過一個人單獨行事。”
“嗬嗬。”飛鳶抬起頭來,明明是略帶仰視,但氣勢根本不弱,反而更加淩厲,“雲大師的算盤很響,要不你留在這間客棧裡做個賬房?”
雲奕臉上的笑容不減,也不覺得尷尬。
“我知曉大將軍難殺,但它的血肉也並非什麼十分珍惜之物,何況還是肉乾。”
飛鳶敲了敲桌子,繼續道。
“這樣吧,條件換一換,我帶你們出城,這塊兒肉乾歸我,如何?”
說著,飛鳶將肉乾往前退了一寸。
“你要知道現在和尚們可是正在找你呢,你那非同尋常的吐納術可著實讓我驚訝,本姑娘估摸著,這幾日想要出城,怕是有些困難。”
她似笑非笑的看著雲奕,“你們出城的打算,怕是不會那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