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謙盤膝坐在床榻邊,就這麼守著還在昏迷中的翁皓勳。
秦十六也早就從外麵回來,宮裡的事情自然不能多嘴說起,好在翁謙也沒問。
隻是在他往屋裡送藥材的時候,瞥見翁皓勳昏睡的模樣,心中也有些難受。
雖說自己是被派來監視世子的,可世子並未苛待自己,一直以來也從未當作下人一般使喚。
此時他有些猶豫,東西已經放在桌上,卻呆愣地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作。
“還有事兒?”翁謙皺了皺眉,回頭道。
秦十六張張嘴,接著尷尬地笑了笑,低頭道:“沒,沒事。”
-
屋裡擺了三個爐子,每個罐子裡都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複雜苦澀的藥味彌漫在屋裡,混雜著煙塵。
翁謙仔細地查看秦十六送來的東西,都是些年份很好的藥草,還有些有靈氣附在上麵,而且都沒有問題。
他將草藥撿起,按照數量,熟練的放在對應的罐子裡。
世子的狀況還是很差,雖然服用了不少藥物,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可同樣的,也沒有再繼續惡化。
這裡麵有個極為重要的情況,那就是去探查他的狀況的時候,還能感受到翁皓勳身體依舊保持著一種駭人的狀態,好似馬上就要精神力崩潰,變得瘋癲的狀態。
青煙嫋嫋,屋裡除了藥罐子在火上發出的聲音外,再無其他動靜。
翁謙看著翁皓勳閉著的眼,有些出神,他鬆開自己的手,身後的藥湯快要好了,正準備起身,突然,翁皓勳的手指又動了兩下,他看的真切,趕緊趴在床邊,小聲呼喚著。
“少爺?少爺?”
-
“陛下,您說凶手已經被抓住了?”
翁謙快步走在殿下,依舊是雙眼紅腫,跪拜在地上。
“翁伯快快起來,也是邵陽昊不負眾望,才將凶手抓獲歸案,朕便立刻派人去通知你了。”
姚鑫從殿上走下來,他抬手就要攙扶對方,又揮揮左手,“將人帶上來!”
這次翁謙並沒能躲開,在與姚鑫接觸的瞬間,便感受到一個極為精純的靈氣在他皮膚表麵遊弋。
他臉色一正,窺一斑而知全貌,原來在這種尋常的狀態下,魏帝真的已經達到了這個程度。
很快,兩位身穿黑紅相間甲胄的秘衛,便架著如同一灘爛泥一般,麵目血肉模糊看不清樣貌的人,走了過來,然後摔在地麵上。
翁謙用上餘光看向姚鑫,對方則是回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前去看看。
他也不扭捏,急匆匆地來到那人的跟前,一把抓起對方的頭發,將混著泥土血汙的臉露了出來。
隻見這人雙眼迷離,沒有神采,更是對翁謙的動作沒有回應。
翁謙皺著眉,伸出手指點在對方的眉心。
精神力化作一根尖刺,刺入對方的識海中。
“呃…”那人疼痛的發出一聲慘叫,喉嚨乾裂,聲音沙啞。
“誰派你來的?!”翁謙拽著頭發,聲如滾雷。
那人腫脹的眼皮下,眼神迷茫的看著翁謙,張了張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姚鑫慢步走來,看著那人的慘狀,歎了口氣。
“哎…翁伯,抓到他的時候,他的舌頭便已經斷了,應該是被他自己咬斷的,秘衛動用了手段,也沒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聽到姚鑫的解釋,翁謙也不顧臟汙,伸手便扒開對方的嘴。
果然,口腔裡隻有斷的隻剩根的舌頭,還有小股的血液流出,滿口都是腥臭的味道。
翁謙咬著牙,一拳打在對方的胸口。
砰的一聲過後,他人背上的衣服完全撕裂破開,露出他滿是傷痕的後背。
翁謙趕緊瞥了一眼,看見那人的背上,有一隻黑色的手印。
此時他可以確定,眼前這人,和昨夜出手的那個人並非同一個。
雖說自己趕到的時候,看著那人的背影打出了一掌,可自己出手後的反饋告訴他,那一掌並未實中對方,而是被對方擋下了,所以真正凶手的背後不可能有掌印。
看來是有人知道這個過程,秦十六?還是暗中的秘衛?打更人?
而且,既然能放任凶手對殿下出手,居然還不願意將這個死士送出來,反而又拉來一個替死鬼,這讓翁謙的臉色極為難看。
姚鑫同樣也一直都在留意翁謙的反應,“翁伯怎麼了?”
翁謙收斂了幾分,緩緩地吸氣道。“老奴無事,隻不過老奴鬥膽問一句,陛下準備如何處置他?”
姚鑫抬起頭,氣勢恢宏,神態偉正,“當街襲擊親王世子,既是對我大魏律法的挑釁,也是對我大魏皇室的蔑視,將他拉到宮外英武台,千人瞧,萬人看,杖斃!”
翁謙拱手低下頭,“陛下英明,隻是能在京都內對世子出手,可此人看上去平平無奇,定是背後有人指使,陛下可是要徹查?”
“自然。”姚鑫微笑著,“勳兒現在情況如何?翁伯需要什麼儘管開口,隻要是京都內有的,朕都能找來。”
就這麼說著,姚鑫注意到翁謙的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翁伯,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翁謙尷尬的笑了笑,“說來也不怕陛下嘲笑,您上次派去王府有些醫師,隻不過老奴當時沒功夫確認身份,又擔心是有心之人的算計,便將他們扣了下來。”
“哎,老奴的修行也是從野路子來的,不會什麼治療的手段,現在世子殿下的情況老奴有些看不懂,隻能厚著臉皮,再求陛下請那幾位醫師先生前去一觀。”
雙手抬起超過頭頂,翁謙彎下腰,姿態放得很低。
姚鑫目光下移,看著翁謙的後腦勺。“一道旨意的事情罷了,朕多問一句,勳兒現如今可有修行在身?”
翁謙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在思索過後,表情煎熬的回答道:“世子殿下並未修行,不過在邊疆成長的過程中,與軍中學習了不少招式,應該是有鍛龍骨的程度。”
姚鑫抬手捋了捋下巴的胡須,笑道:“既然這樣,那還需要一位專職治療的修行者前去輔佐。”
他看著翁謙的表情有些難看,明知故問的開口,“怎麼?是有什麼難處嗎?”
“隻要能救回世子,便沒有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