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長風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嚴格意義上說,
其實司徒長風對於她苗欣,
完全就是個陌生人,
可他們兄妹相認的進程,
既順利又迅速,
快得不可思議。
苗欣不是傻瓜,
以她修羅的辦案經驗,
很清楚,
在這場兄妹相認的戲碼中,
存在太多的人為。
她苗欣可是諸多馬甲在身的人物,
家裡七個哥哥沒一個簡單的,
可是,
這二十三年來,
她什麼時候聽說過自己的爸爸和哥哥?
長風哥哥就像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哪怕她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也看得出,
長風哥哥是對她苗欣做過功課的,
他知道她很多馬甲,
如果不是刻意躲避,
又刻意現身,
怎麼可能就這麼巧,
這兩天就相認了?
所有的巧合,
都掩飾著一個真相,
那就是,
司徒長風在迫切地完成心願。
為什麼迫切?
苗欣哪怕用腳指頭去想,
也猜得出,
長風哥哥想做什麼。
他要帶著司徒家族的人,
與慕容皇族硬碰硬,
要鋌而走險、魚死網破。
所以,
今晚所謂的闖關試煉,
長風哥哥做足了思想準備。
他給了自己兩個選擇,
選擇一,
苗欣無法闖關,
一無所獲而歸,
那樣,
所有的秘密,
都會伴隨著司徒家族的真正滅亡而成為永遠的秘密。
選擇二,
就是現在,
讓她苗欣跟爸爸見一麵,
了卻了爸爸和他自己的心願,
然後放她走,
他自己,
帶著族人追隨爸爸而去。
橫豎都是死路一條,
所以從將玉蟾蜍交給她苗欣開始,
長風哥哥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做出的每一個動作,
都是在交代遺囑啊!
長這麼大,
苗欣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慌過。
麵前這一站一躺的兩個親人,
她才剛剛和他們相認,
這倆人,
卻都要去死。
這踏馬什麼狗屁安排?
她苗欣不同意!
“可我不滿足,”想都不想,
苗欣便梗著脖子嚷起來。
她很激動,
像個炸了毛,
正與人鬥架的童子雞。
紅彤彤的眼睛,
又像隻脆弱的小兔子,“憑什麼呀?
哥你憑什麼呀?
就算你在二十三年裡,
無數次想拔掉爸爸的氧氣管,
你也跟爸爸相依為命了二十三年好嗎?
這二十三年裡,
爸爸從來沒有離開過你的視線,
他一直一直都陪伴著你。
可我呢?
我沒有。
我從小就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
從小就被苗榮光一家三口虐待。
現在我好不容易知道我爸爸是誰了,
好不容易找到我爸爸了,
你憑什麼讓他隻看我一眼,
就輕易送他下地獄啊?
我不同意!”
“???”司徒長風。
苗欣沒有猜錯,
司徒長風確實等不下去了。
不是因為爸爸的情況無法繼續延續,
而是因為,
慕容皇室最近動作不斷,
已經有人盯上他了。
司徒長風是目前司徒家族唯一一個可以在地麵上自由行走的人,
一旦他暴露,
就會給整個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而他現如今就算想藏,
都有點身不由己。
這種情況下,
與其繼續退讓挨打,
還不如主動出擊,
那樣興許還有幾個族人能成為漏網之魚。
反正不管怎樣,
反抗一下總比單方麵被虐殺要好得多。
所以,
他和族人們,
都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
與慕容皇族同歸於儘的準備。
唯一不放心的,
就是欣欣寶貝。
司徒長風隱忍了那麼多年,
始終不想將欣欣寶貝卷進這場災難裡來,
現在,
也一樣。
前幾天在夜店現身時,
他其實並沒有打算跟欣欣寶貝相認,
他想,
讓自己和欣欣寶貝的關係停留在那裡,
讓欣欣寶貝以為,
他隻是她生命中一個匆匆過客,
就足夠了。
隻可惜事與願違,
會憑空突然冒出來個厲五爺,
直接打破他的計劃。
今晚更好,
又冒出來個厲三爺,
司徒長風有種生不逢時和天要亡我的無力感。
真的是叫天天不應,
哭地地不靈,
但有些事情見已經藏不住。
他也想再掙紮最後一下,
儘量不要讓欣欣寶貝攪合司徒家族和慕容皇族之間的事情。
太危險了,
實在太危險了。
當年前太子慕容博遠,
那可是慕容康的親生兒子,
慕容皇室說處決就能處決,
連具全屍都沒給留下。
更何況,
欣欣寶貝這樣一個從小在外麵長大的公主。
欣欣寶貝本來就住在慕容皇室,
什麼都不知道還安全些,
一旦讓慕容康和慕容涇陽察覺到,
她已經回歸司徒家族,
司徒長風不敢想象,
欣欣寶貝會遭遇什麼。
他今晚實在趕鴨子上架,
沒說一句話,走一步,
都要經過深思熟慮,
他沒料到,
自己的含糊其辭,
會令欣欣寶貝發脾氣,
還氣成這個樣子。
看著欣欣寶貝像隻急紅眼的小兔子,
又像隻被惹毛的小狼崽子,
司徒長風懵逼的同時,
還有點想笑。
人或許被逼到無路可退時,
都會產生急智,
司徒長風也一樣。
他正絞儘腦汁想著該怎麼哄哄這個脾氣個性極鮮明的寶貝妹妹,
腦海中卻一個激靈,
竟冒出個極其不可思議的念頭。
“欣……欣欣?”司徒長風一把抓住苗欣的手,星眸璀璨,“你……你是不是?
是不是?”
“是!”死心眼的長風哥哥終於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苗欣重重鬆了口氣,
眼角卻滾落兩顆欣慰的淚珠。
見她回答得異常肯定,
司徒長風激動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你……你……你,
欣欣寶貝,
你……你不是在跟哥哥開玩笑吧?”
大概是激動得過了頭,
儒雅從容的他,
居然像孩子似的,
在地上蹦躂了兩下。
苗欣被他跳得心酸,
伸手就在司徒長風腦門上敲了一下,“你個榆木疙瘩腦袋?
笨哥哥、傻哥哥,
我跟你繞來繞去說了這麼半天,
你死活聽不懂,
我有什麼辦法?”
“可是……可是爸爸他,
他都昏迷了二十三年了。”
“昏迷了二十三年又怎麼樣?”
“我去!”司徒長風猛地摁住自己的眼睛,淚水滾滾而下,“這……這可能嗎?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將司徒長風的手拉下來,
苗欣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哥,
這世上雖然沒有起死回生的醫術,
但我,
卻是dan大神。
我說能讓爸爸醒過來,
繼續活下去,
就一定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