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她無法無天!
這結論實在太瘋狂,
苗欣自己都被嚇了一大跳。
生怕自己主觀性太強,
帶偏了思路,
她特意進行了確認。
正好中醫學講究望聞問切,
她也想摘掉麵具,
好好看一看爸爸的臉。
畢竟是麵具,
即便做得太貼合精致,
也十分堅硬,
不像矽膠人皮麵具那麼逼真,
能直接附著在皮膚上。
麵具跟人臉的皮膚之間,
多少有點空隙,
隻要不是現實中將麵具焊在臉上的鐵麵人,
苗欣就一定有辦法將麵具摘下來。
隻是,
苗欣做好了所有思想準備,
哪怕爸爸被病痛折磨得脫了形,
哪怕爸爸這一生經曆過太多磨難毀了容,
她都能心平氣和接受。
正所謂子不嫌母醜,
狗不嫌家貧,
連陸子軒毀容後的那張臉都嚇不住她,
她又怎麼可能害怕自己親身父親的容貌?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
借助手電筒的光芒,
她在麵具之下看見的,
會是那樣一張臉。
那根本不是一張人臉,
不是一張正常的臉。
手電筒雪亮又極其有限的照射下,
呈現在苗欣視野裡的,
居然不是人的皮膚,
而是,
一塊塊肌肉。
這些肌肉早已失去了本色,
因為長期暴露被氧化變硬,
幾乎已經沒了最基本的形態。
但,
肌肉紋理依舊清晰。
苗欣是dan大神,
做過無數次屍體解剖,
親手給教具屍體進行過剝皮染色等,
她太清楚,
肌肉紋理是怎樣的了。
哪怕是直接暴露了二十多年的皮膚紋理,
她也能一眼分辨出,
是人的,
還是動物的。
事實就是,
她苗欣的親生父親司徒瑾瑜,
不但在二十多年前,
被人摘走了除心臟之外的所有臟器,
還被人活生生剝掉了臉皮。
哪怕她一名見慣了生死的醫生,
她依然無法想象,
這踏馬究竟得是多瘋狂、多殘忍、多毫無人性的變態,
才能對一個大活人,
下如此毒手?
這一刻,
苗欣終於懂了,
怪不得司徒家族的人那麼痛恨慕容皇族,
心心念念都是複仇。
怪不得四大護法寧可搭上性命,
也要對她進行考驗,
那樣迫切地希望她回歸家族。
怪不得長風哥哥為難成那樣,
即便私下裡給她通風報信,
依舊默許族人開啟陣法機關,
讓她闖關。
誰能在二十三年的漫長歲月裡,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
自己的家主,
被害成活死人,
還是個人不人鬼不鬼,
從內裡到殼子,
都被折騰成破爛的活死人,
而不憤怒,不想報仇呢?
情況,
苗欣的心裡像堵了一團被水浸濕的棉花,
難受得連呼吸都帶著綿密的痛。
生怕自己因為情緒化,
刺激到長風哥哥。
苗欣用力做著深呼吸,
儘量用平穩的聲音道“哥,
你是知道的,
中醫學講究的是望聞問切。
把脈隻是望聞問切中的一項,
那種小說裡描寫的,
隻輕輕觸碰一下,
不詢問疾病史,
不觀察病患的氣色、舌苔、眼底、以及體表特征,
就能精準判斷出患者得了什麼病的神醫,
現實生活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哪怕我是dan,
在了解病患的疾病史之前,
我也沒辦法憑借主觀臆斷,
給爸爸診治。”
這話說的實在太冠冕堂皇,
卻讓司徒長風無法反駁。
頹廢地低下頭,
他含糊其辭地問“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我對爸爸的病情,
知道的也不多。”
“至少比我多,”苗欣個頭比他矮,
又坐在床沿上,
除非司徒長風仰頭望天,
否則,
怎麼都避不開她的視線。
她就這麼直剌剌盯著自家哥哥,
絲毫不放過哥哥臉上任何一丁點微表情,“還是剛才的問題,
哥,
告訴我,
爸爸的臉皮,
是被誰剝掉的?
還有內臟,
都是誰乾的?
不要找借口敷衍我,
猜測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你應該知道,
諱疾忌醫,
是想讓病人康複的大忌。”
“我不是想敷衍你,”司徒長風的眉心擰了個疙瘩,終於正視苗欣的目光,“欣欣,
我隻是覺得,
不用多此一舉。
我已經把玉蟾蜍給你了,
你隻要用玉蟾蜍做藥引給爸爸祛毒,
爸爸就能……”
“就能怎樣?”苗欣打斷他“就能醒過來,
看我一眼,
然後立刻死去嗎?”
“哥,”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諷,苗欣的聲音卻十分溫和“玉蟾蜍的功效,
你跟我一樣清楚,
以司徒家族在醫學方麵的造詣,
我不信,
找不到一個能給爸爸用玉蟾蜍的人。
那你為什麼這麼多年,
都不給爸爸用?”
“我……”司徒長風一噎,
但他反應極快,
下一秒,
他便沉聲道“還不是為了等你嗎?
爸爸當年在昏迷過去前,
特意囑咐我,
他要看看你,
哪怕隻看一眼,
都能心滿意足地下地獄。”
“所以你就真的打算,
讓他看我一眼,
然後直接送他下地獄嗎?”
司徒長風“???”
看見司徒長風這幅懵逼,
卻又理所當然的表情,
苗欣都要無語了。
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她耐著性子道“哥,
爸爸他這一生,
大半輩子都是躺在病床上,
像個活死人一樣度過的。
你難道就不心疼他嗎?”
“心疼?”像是被苗欣的話逗樂了,
司徒長風的唇角揚了揚,
眼眸中卻水波蕩漾,“欣欣,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
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不僅僅是麻煩,
更是折磨。
肉體上的折磨,
隻針對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可精神上無休無止的折磨,
針對的,
卻是照顧病人的親人。”
“二十三年了啊,”他仰起頭,看著頭頂的無影燈,用力吸了口氣,“欣欣你知不知道,
在這二十三年裡,
哥哥有多少次,
看著這樣的爸爸,
想親手把氧氣管從他鼻孔裡拔出來?
哥哥覺得累了,
有點堅持不住了,
爸爸他……大概比哥哥更累……”
收回視線,
司徒長風看向苗欣,“其實,
見你一麵,
不光是爸爸的心願,
也是哥哥的心願。
哥覺得,
爸爸隻要能活著看你一眼,
就心滿意足了。
而爸爸的心滿意足,
就是哥哥的心滿意足,
哥哥這輩子,
隻要能讓爸爸看你一眼,
便死而無憾。”
苗欣心臟一揪,
終於讓他說出來了啊。
她其實一直都覺得很奇怪,
她是前兩天,
才剛認識司徒長風的。
而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