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馴然想拒絕,奶奶卻已經跑到了他的身邊,一臉著急地說“你看看你,身上都被雨淋濕了,快上樓去洗個澡!”
“奶奶,大晚上的打擾了。”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啊。”
奶奶拍拍蒲馴然的肩膀,催著他上樓。
爺爺走過來準備關上卷簾門,顯然也沒有打算讓蒲馴然離開的意思。
阮映懷裡抱著蒲馴然塞過來的那袋糖,跟著一起上了樓。
後半夜的時候,狂風肆虐,沒有電閃雷鳴,隻有唰唰唰的大雨聲。
整個小區電路發生了問題,家裡一片漆黑。
台風天就不用指望能夠睡一個整覺。
更何況阮映原本就了無睡意。
朋友圈裡到處都是關於這一個台風的消息。
台風正麵襲擊,有夠恐怖的!
家裡斷電了!手機也隻剩下百分之十的電了
沒想到這個台風那麼厲害
這些年,夏季的台風基本上都是無關痛癢地擦過烽市邊界,然後正麵襲擊其他地方。
倒是這一次,烽市遭受了重創。
外麵的風聲呼嘯,像是無數人在嘶吼哭泣。
如果初次體會台風,恐怕會被嚇得捂住耳朵,但阮映早已經習慣。
黑暗裡,爺爺拿出手電筒照亮了客廳。
一旁的蒲馴然跟在爺爺的身後,深怕老人家磕碰。
阮映也從臥室裡出來,積極地幫忙檢查有沒有哪裡進水。
不過即便是進水了,也沒有辦法完全處理得當,隻能等待風雨過去。
奶奶從坐在沙發上,一臉樂嗬嗬地問阮映怕不怕。
阮映說不怕,她終於找到了一根蠟燭,連忙點燃。
暖橙色的燭光照亮了客廳,帶來了一派祥和。
外頭和風雨和室內的平靜形成鮮明對比。
奶奶又看看蒲馴然,說“沒想到阿蒲穿老頭子的衣服也那麼帥氣。”
阮映聞言瞥了眼蒲馴然,見他半蹲在陽台上擺弄那些花盆。
蒲馴然洗了個澡,換了自己一身被雨水打濕的衣物。
眼下他正穿著爺爺的一件白色汗衫,這件汗衫爺爺沒有穿過,因為有些太大。
但穿在蒲馴然的身上很合適。
還記得以前家裡還沒有拆遷到這個安置小區的時候,每逢台風天,家裡的窗戶就被吹得嗚嗚響。
那時候阮映年紀還小,但她一點都不怕,碰到台風天就樂嗬嗬的期待著發大水,這樣就能等狂風大雨過後穿著雨鞋去外麵玩水。
不多時,爺爺奶奶都去房間睡覺了,隻留阮映和蒲馴然還站在陽台上。
陽台做了封窗處理,所以雨水淋不進來。
蒲馴然忽然朝阮映伸手,說“糖呢?”
阮映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掌心,淡淡地說“在房間裡。”
她剛才上樓隨手放在房間的書桌上了。
“怎麼不吃?”
“不太想吃。”
阮映摸了摸口袋,有一顆糖被她放在了口袋裡。
她拿出來,放在蒲馴然的手掌心。
蒲馴然不依不饒,朝阮映抬了一下眉“剝一下。”
“你自己沒手嗎?”
“是啊。”
阮映沒力氣和他爭辯,索性直接把糖紙剝開了再給他。
她有些話想開口對蒲馴然說,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從哪一句開始說起。
昨天發生的一幕幕本來已經被阮映消化得差不多,可蒲馴然的出現,讓一切都回到了遠點。
阮映的記憶深處,甚至開始浮現昨天蒲馴然所說過的所有話。
在那個當下,阮映的確沒有顧忌太多,隻當蒲馴然是避風港。
可現在想想,那些話的確容易造成某些誤會。
還是蒲馴然率先打破了尷尬,問她“你乾嘛那麼含情脈脈偷看我?
想吃了我嗎?”
一句話,讓彼此之間的距離感瞬間拉近不少。
蒲馴然還是那個自大又臭屁的人,能讓她放鬆警惕。
阮映鼓起勇氣,對蒲馴然說“昨天……你拿走的那封信,能還給我嗎?”
蒲馴然嘴裡含著糖,一臉無賴,“什麼信啊?”
阮映漲紅了臉“就你拿走的那封。”
“送出去的東西,還有要回來的道理?”
“不還也沒事。”
阮映說,“那你把它扔了吧。”
蒲馴然吊兒郎當的“你求我啊。”
阮映一臉嚴肅“我求你。”
蒲馴然也收起吊兒郎當,認真地看著阮映。
他輕咬著嘴裡那顆已經融化變軟的奶糖,下顎的弧線清晰流暢。
“你肯定知道,那不是送給你的。”
阮映低著頭。
“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解釋。”
蒲馴然居高臨下看著阮映,“阮映,我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的話,你應該也聽得一清二楚。”
“我沒有聽到。”
“可以,我再說一遍。
阮映,以後有人要是敢欺負你,我蒲馴然第一個不肯。
記住了,你是我的女朋友。”
怎麼可以有人那麼霸道又無賴?
絲毫不講道理呢?
蒲馴然,這個在阮映眼中橫行無理,野蠻暴躁的代名詞。
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阮映緊繃了一整天的情緒,這個時候開始悄然崩塌,她紅著眼睛看著蒲馴然,語氣裡帶著懇求“你能不能不要再捉弄我了?
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
蒲馴然靠近阮映,讓她看著自己眼睛。
他認真起來,身上自帶一股氣場,叫人不敢反抗。
阮映不敢看,也不想看。
她撇開臉。
“你看著我。”
蒲馴然語氣帶著笑意,似乎是為了緩和氣氛,“好好說話,我不吃了你。”
阮映誠實地說“我不知道可以跟你說什麼,你這個人根本油鹽不進。”
“那就不說,早點去睡覺。”
阮映搖頭“蒲馴然,我們不可能談戀愛,我更不可能做你女朋友。”
“理由呢?”
“我們未成年,我們要高考,我們並沒有互相喜歡,可以了嗎?”
阮映壓著聲線,條理清晰。
“是嗎?”
蒲馴然一反常態的執著,“那我預定你阮映是我女朋友的位置,等到你覺得能談戀愛了,我們再談戀愛。”
他低頭看著阮映,喉嚨裡張弛而出的聲音帶著一絲沙暗啞“阮映,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