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二點的時候,霍北堯還是沒有出現。
宴席上有人開始撤了。
今天來的多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時間都很寶貴,能等兩個小時已經給足了霍家和林家麵子。
看著三三兩兩起身離去的賓客,林胭胭妝容精致的臉垮下來,複雜的心情在她臉上扭曲出一個說不出的表情,盤得繁複美麗的頭也有點散了,脖頸上價值數千萬的珠寶仿佛也沒那麼明亮了。
那身價值近千萬,綴有上千顆如繁星般美麗鑽石的婚紗,被她穿得筋疲力竭,仿佛勞累了一生。
霍父在包房裡大發雷霆,摔碎了酒店一套名貴的青花瓷茶具。
霍母連忙叫來一個傭人,在她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
傭人跑到舞台上,對主持人耳語了幾句。
主持人拿著話筒,一臉歉意地對台下的眾人說“各位尊貴的來賓,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新郎因為身體抱恙,不能出席今天的婚禮,婚禮需要往後推遲,具體時間,到時再通知大家。”
台下轟然一片,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好奇、揣測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到角落裡盛裝打扮的新娘身上。
林胭胭被一雙雙犀利的眼睛,看得無地自容,窘迫地縮到閆嫵身後,雙手用力抓緊她的衣服,恥辱的眼淚留下來,弄花了化妝師給她精心化的眼妝。
沒多久,眾人全部離席。
隻剩南嫿一個人,孤傲優雅地坐在宴會席中間,脊背挺得筆直,筆直得都有點往後仰了。
她不甘心。
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卻撲了個空。
她不甘心。
沒把霍北堯和林胭胭親手送進監獄,她好不甘心。
心裡的不甘洶湧著澎湃著,山呼海嘯,她用力握緊拳頭,緊抿著唇。
看到盛裝孤坐在那裡,驕傲優雅如一隻白天鵝的南嫿,林胭胭怒從心頭起。
她兩隻手抓著婚紗裙擺,踩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朝南嫿走過去,步伐走得又碎又亂。
人還未到跟前,聲音先到了,“沈南嫿,北堯哥在你那裡吧?你快把她交出來!”
南嫿一怔,隨即笑了,笑得很誇張,盯著她花成熊貓眼的眼睛,譏誚道“林小姐這是狗急跳牆了嗎?沒關沒係的,我藏他乾嘛?他算個什麼東西,也值得我藏?”
林胭胭狠狠地瞪著她,“北堯哥的電話打不通,肖助理電話也打不通,思南公館和公司都沒找到他的人,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不到,他失蹤了!”
他失蹤了?
霍北堯居然失蹤了。
這麼重要的場合,他居然失蹤了!
南嫿忽然想到昨晚,在斷崖嶺。
大雨滂沱,山路泥濘,霍北堯和肖助理都喝了好多酒。
兩個人會不會,會不會……
答案就在腦海裡,呼之欲出,可她卻不想再想下去。
南嫿噌的起身,就朝門口走去。
她想攔輛車,快點去斷崖嶺看看,看看他還在不在那裡。
走出去沒兩步,手腕卻被林胭胭一把拽住。
她臉上露出和她溫柔麵孔不相符的猙獰,“沈南嫿,你要去哪裡?”
南嫿用力甩開她的手腕,“我去哪關你什麼事?”
林胭胭氣急敗壞,“北堯哥在你那裡是吧?你快把他還給我!快還給我!”
“林胭胭,今天是你的婚禮,霍北堯是你的新郎。他不見了,你跑來問我要,腦子有病吧?要是有病,就去精神病醫院掛個號看看,早治早好!”南嫿沒好氣地說。
尖刻能緩解她心裡的疼痛。
是的,她的心不知為何隱隱作痛。
不等林胭胭回答,她抬起腳大步朝門口走去,步伐匆匆,一改剛才的淡定自若。
林胭胭哪裡肯放過她,踩著高跟鞋就追上去。
可南嫿穿的是舒適的低跟鞋,健步如飛,很快,就把穿著十幾厘米水晶高跟鞋的林胭胭甩在身後了。
出了酒店,她走到路邊去等出租車。
看到旁邊有個報攤,她隨手買了份,路上好打發時間,去斷崖嶺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剛翻開報紙,赫然看到占了半個版麵的新聞斷崖嶺轎車撞破欄杆衝下山崖,兩人重傷昏迷已入院搶救!
斷崖嶺!
衝下山崖!
兩人!
重傷昏迷!
南嫿心裡頓時炸開驚雷,從頭涼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