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妃策!
轉眼七七四十九日已過,趙國公靈柩入土,喪事已畢,隻剩得郭晞膝下幾個子女需回家守孝,郭鏦等子侄隻按照禮節穿素服三月。
生活漸漸恢複了正常,這日天氣晴朗,升平公主親自帶了許多東西到東宮探望念雲。
母女相見,破天荒的說了許多體己話,公主說起宮裡的那些伎倆,一一叮囑她提防。
說到姑嫂妯娌的相處,念雲其實並無妯娌,李淳的幾個兄弟都還年幼,不過是太子的那些妾侍難對付一些罷了。
升平公主卻問起德陽郡主來,念雲也沒多想,笑道“那丫頭也是個好的,看著精怪了點,可大事上不知有多通透,說的話句句在理,也難怪聖上喜歡她!”
升平公主端著茶水往唇邊送的手停了一停,“你也覺得她好?”
念雲微怔,頓時有些明白了母親所言,試探問道“可是東宮這邊有什麼話兒遞過來麼?”
升平公主點點頭,“鏦兒年紀也不小了,隻懂得鬥雞走馬,總沒個正形。自你出嫁後,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
念雲猶疑,以三哥哥的性子,又怎會老老實實的服從家裡的安排?他同薛楚兒的事,也不知母親知道了沒有。暢兒也是個好姑娘,莫要弄巧成拙才好。
她停了片刻,問“三哥哥這些時候還是常出去玩麼?”
升平公主搖搖頭“這段時候倒沒有,一直待在自己屋裡抄經書,倒是收斂了許多。也難怪,趙國公在時待他格外不同呢,也算他有點兒孝心。”
想了一想,又道“那外頭倒有些不識趣的,想是哪家教坊的什麼歌伎舞女,隔三差五的叫人來尋,都被我叫人打出去了,難得鏦兒老實幾日,莫叫她們那些人壞了心性。”
念雲心裡一咯噔,郭家的喪事辦得風光,薛楚兒不會不知,可一連幾個月不上門,她也難免會有些胡思亂想。母親就這般二話不說地打出去,還不知往後鬨出什麼誤會來。
念雲於是道“母親也沒問問到底何事麼,就這樣打了人家出去,好似咱們郭家不通情理似的……”
升平公主道“能有什麼事?我瞧著那班歌伎舞女就沒個好人,當初你三伯父,若不是在外頭流連招惹了那韋氏,觸怒了龍顏,又何至於在家潦倒半生,叫郭氏一族這般仰人鼻息!”
原來母親還是瞧不起韋姑姑的。念雲心裡不快,隻好避開這個話題,“東宮這邊的話,三哥哥自己可知道麼?”
升平公主道“若是人品都好,他一個男子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隻是前些日子王良娣同我提及此事,咱們兩家雖然登對,我卻想不通,既然你已經嫁來了東宮,盟約已成,他們又何必把女兒也嫁入咱們家?”
念雲道“這件事我卻略知一二,無關門第,隻怕是暢兒自己的意思。”
升平公主這才恍然大悟,王良娣膝下隻得這麼一個女兒,若是德陽郡主自己的意思,就說得過去了。她當初把女兒許給東宮,不也是順了女兒自己的意思麼!
暢兒果然有些膽略,一個女兒家勇敢地把自己心裡所想說出來,努力去爭取,不計後果。
但念雲心裡終究覺得不妥,她當初嫁入東宮來是情非得已,可她希望郭鏦能娶一個自己喜歡女子。即使想嫁給郭鏦的人是暢兒,她亦不希望成就一段孽緣。
念雲道“總還是得問問三哥自己的意思吧?”
升平公主道“他有什麼不肯的!他以後再有喜歡的,我準他納回來便是,我堂堂大唐公主,你父親還不是納了幾房妾侍在那裡!”
虧得她大言不慚,父親那幾房妾侍都是府裡的舊人,一水兒都是姿容不出眾,性子又綿軟好拿捏的,尚且還一個孩子都沒生得出來。
父親年輕氣盛的時候也和她爭吵,甚至有一次出手打了母親,鬨到先帝麵前去,郭子儀害怕先帝降罪,把郭曖綁到禦前,最後先帝一句“不聾不癡,不做翁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後母親雖然向郭家的長輩賠禮道歉,可她好強的性子不曾改過,父親若真的另有喜歡的女子,那女子的日子還不知道有多難過。
念雲不想讓郭鏦也如此生活一輩子。
那薛楚兒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旦真把暢兒硬塞給了三哥,暢兒有東宮撐腰,三哥恐怕隻得委屈自己,豈不是誤了三人的終身麼!
做母親的自然要偏袒自己的兒子,到時候鬨起來,隻怕她也脫不了乾係。念雲沉吟道“母親先彆忙著答應吧,這件事我還是想親口問問三哥。”
升平公主知道她在郭鏦的事情上一向固執,但此事又非得她在其中斡旋不可,於是拍拍她的手背“好,你做事穩妥,就由你去同鏦兒說罷!”
話說趙國公的頭七之後,郭鏦待念雲回了東宮,這才鬆了一口氣,連日來刻意壓抑的悲傷排山倒海而來,自然是無意尋歡作樂,更是收斂了心性,隻把自己關在屋裡抄寫經書。
那薛楚兒雖是歡場中人,但難得遇見郭鏦這樣才貌雙全又年輕又有家世的子弟,因此也動了幾分真心。
見他一連數日都不曾露麵,心裡又犯嘀咕,隻擔心他是喜新厭舊去了彆處。又差人打聽過了,原來是郭家一位國公仙逝了,家中子侄自然不好再往平康裡去,也就略放下了幾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