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妃策!
秦鐵三一咬牙,調轉馬頭“既然如此,傳令下去,繞道春明門進城,全速前進!”
念雲縱馬向前幾步,以手中鞭子攔住他“秦將軍慢著!郭某有幾句話要親口同將軍說,還望將軍莫要急著走!”
她用的自稱是“郭某”,也就意味著是以男子的身份同他說話,而非宮闈之中三從四德的小婦人。
秦鐵三多少有些詫異,卻仍舊冷笑道“郡夫人是在拖延時間麼,本將軍趕時間進城!”
郭念雲策馬擋在他麵前,咄咄逼人“陛下如今病著,已經數日不曾上朝,不知將軍是打算向何人述職?便是將軍趕在城門落下之前進了城,這五萬人馬待要如何,難道將軍是想將這五萬人馬帶進城不成?”
便是邊軍回來調職,也該是駐紮在城外,整整五萬人馬入城,不是逼宮又是什麼!
“你!”秦鐵三揚鞭在空中“啪”的抽了一下,“你若再不讓開,休怪本將軍無禮!”
念雲朝他靠近幾分,低聲道“陛下已經駕崩,遺詔令太子殿下即位。早就聽聞秦將軍愛民如子,故今日特來提醒,將軍莫要行差踏錯,追悔莫及!”
秦鐵三微微眯起眼睛,眸中的寒光大盛,似利劍一般幾欲刺穿她。
“你說的,可是真的?”
念雲硬生生迎上他銳利的目光,咬牙道“便是這一兩日之內,告哀使必至將軍府邸。我乃堂堂廣陵郡夫人,升平公主府嫡長女,今日孤身一人前來告謁將軍,便是知道將軍是個磊落的忠臣良將,將軍反疑我麼!”
“如此說來,那薛楚兒也是你派來的?”
念雲隻覺得後背一僵,楚兒,聽他的語氣,難道楚兒出了什麼事麼?隻是這人一看便知道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她便索性不拐彎抹角“薛姑娘是念在同將軍有些交情,不忍將軍這等錚錚鐵骨枉做了逆臣,可有什麼不妥麼!”
秦鐵三“唰”的一聲抽出佩劍擱在念雲脖子上,“最好不是有人在耍什麼花招!”
念雲還未答話,這時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鐘鳴。
念雲和秦鐵三同時愣住了。
聽這足以穿透濃雲薄霧的渾厚鐘聲,便知道這定是太極宮承天門上的大鐘。算算時候,也差不多該到了宵禁的時候,但是這鐘聲似乎和平常不同,分明更低沉,更肅穆。
不光是他們兩個,就連那些兵士,甚至於等待施粥的民眾都愣住了,呆呆地聽這鐘聲,並不是尋常一波一波敲響的,而是一聲接著一聲,一直持續地敲下去。
念雲是沒有聽過這樣的鐘聲的,但秦鐵三是聽過的,那樣的鐘聲已有二十多年不曾敲響過,那是大喪的鐘聲,將整整敲三萬下!
她愕然看向秦鐵三,從他的眼裡已經找到了答案。
也就是說,皇帝陛下,駕崩了!
倘若宮中尚未安定,不管是太子還是舒王,想必都會在第一時間選擇先秘不發喪,暗中搶奪先機。如今既然直接敲響了喪鐘,就說明……
這時軍中似有人忽然醒悟過來,爆發出一陣嘶啞低沉的哭聲,軍中一陣騷動。
念雲這才發現這般嚴寒的天氣,自己的手心竟然冒出濕濕黏黏的汗來。
秦鐵三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長安城的方向,二話未說,果斷下令“所有人,就地紮營!”
因為大喪,整個長安城裡戒嚴,宵禁比尋常還要嚴格,即使她有東宮的令牌,也無法在這個時辰進城了。不過,好在那五萬代軍也及時被攔了下來,不會對城內的局勢造成極大的威脅。
念雲見到薛楚兒的時候才知道,因為沒有見到報喪使,秦鐵三懷疑薛楚兒是太子一方派來的細作,直接將她拿下了,綁在軍中。不過他倒也是一個爽快人,在聽到大喪的鐘聲以後,果斷地放了薛楚兒,還在軍中騰出了一頂帳篷給她們兩個女子休息。
那是無數人的不眠之夜,到次日念雲回到東宮才知道,那兩天的時間裡,李淳率神策軍從外麵圍住了宮苑,並聯合內監總管劉貞亮裡應外合,內外夾擊。並以聖上密旨為憑據,贏得無數勢力臨陣倒戈,背叛舒王而轉投李淳一方。
在那些宮女太監的描述裡,那是血雨腥風的幾天,許多人奔走呼號,許多人倒在血泊裡,殘酷血腥絕不亞於戰場。對於一切的反對者和意圖阻攔他的人,李淳處置得十分果斷——殺。
她亦知道了,那一天晚上她也算是立下了大功,雖然當時李淳已經基本控製了局勢,但若不是她將那五萬代軍攔在了城外,那一晚還不知道將發生什麼樣的變故,因為舒王一派根本沒有打算把陛下已經寫下遺詔的事情告訴秦鐵三,他們根本就企圖利用那五萬人馬直接威脅太子。
次日清早,城門打開的時候,她策馬自通化門而入,沿著寬闊的主道,直奔丹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