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萬裡酒醉沒聽到,黎淵卻是眸光一凝,有些了然,又有些晦氣。
“自古而來,穀主之位強者為之”
方寶羅沒有多說,深深看了黎淵一眼後,就拖著八萬裡離開,不將這大塊頭送回去,他實在放心不下。
“穀主之位嗎”
黎淵轉著酒杯,心下了然了。
公羊羽生具十三大龍形,七十多年來始終穩穩壓製著五大長老,強如老韓都不可撼動。
但他要是出事,石鴻也好,其餘長老也罷,就沒人能壓得住老韓了
“老韓人緣是多差,硬是沒人讚同他當穀主”
黎淵心下啞然。
但也很清楚,這裡麵涉及到巨大的利益,絕不隻是人緣問題。
蟄龍府及下轄郡縣,人口不下千萬戶,每年的稅收都是海量的銀子。
這麼巨大的利益
放下酒杯,黎淵搖晃著起身,除了有些可惜自己新買的衣裳外,總體來說,他很滿意。
搖晃著出了大殿,他一眼就掃見了不遠處夜色下對飲的幾個真傳弟子。
“石鴻,少穀主”
大殿一側,樹蔭旁的涼亭裡,有侍女掌燈,火爐溫酒,幾大真傳在此小酌對飲。
“龍形根骨,真非尋常上等根骨可比,淬體都沒大成,就能連戰內壯,等他內壯了,豈非可戰易形”
一身著白衣的青年放下酒杯,看了眼黎淵離去的背影。
他名丁止,公羊羽門下的另一真傳弟子,十大真傳中,僅次於八萬裡。
“丁師兄說笑了,淬體與內壯的差距不過千斤之力,龍形根骨足可彌補彼此差距,但內壯與易形之間的差距,又豈是根骨所能彌補的”
有人搖頭失笑。
那人身著黑色長衫,身側放著一口通體漆黑的寶刀,聲音冷淡,其名龍晟,棍兵堂真傳弟子。
“也就是今日殿外無甚精銳,若方師妹、沙師弟等人有一人在,哪裡容他越階戰”
幾個真傳碰杯喝酒,言語之間不乏冷笑。
隻有石鴻皺眉不語,一杯酒在手裡捏了許久都沒喝。
“這小子天賦是好,但方才淬體,十年易形已是不得了了,哪能威脅到你”
丁止與他碰杯,略帶醉意的玩笑著
“你要真擔心,不如”
“退下吧。”
石鴻一擺手,斥退了伺候的侍女。
見狀,其餘幾人臉上都沒了笑意,丁止的笑容也是一僵,酒意頓時消散大半
“師,師兄,你不是真要”
“韓垂鈞隻是平亂去了,不是死了。”
石鴻瞪了他一眼,將杯中酒水一飲而儘。
“韓垂鈞”
小宴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幾個真傳弟子呼吸稍有急促。
他們都是一宗之真傳,自然知道,同為易形,彼此之間的差距可以大到什麼程度。
不是外麵那些野路子,以為自己是易形,就認為與韓垂鈞的差距不大
“師兄,你可曾見過韓長老出手”
龍晟問道。
其餘幾個真傳也很有興趣,他們自入門就被師長告誡過不可招惹韓垂鈞,但至今也根本不知其人武功到底多高。
“沒有。宗門內外,但凡見過他出手的,除了師尊與秋長老外,全都死了”
石鴻搖搖頭“即便是師尊,也有三十年沒見過他出手了,隻知道,他易形方成時,就殺過通脈高手。”
“易形殺通脈”
幾個真傳弟子心頭皆是一顫,內壯至易形差距極大,易形至通脈又怎麼會小
易形之後越階而戰的事跡,他們也隻從江湖傳言中聽說過。
那些人,無不是鳴動道州的大人物。
“是啊,易形殺通脈”
石鴻的神情變得凝重,但有句話他又沒說。
韓垂鈞曾以易形殺通脈,而那,已經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小宴散後,石鴻來到大殿後,一處清幽小院。
初夏的夜裡頗為涼爽,但到了這裡,他就能感覺到滾燙的熱流撲麵而來。
師尊的氣血如此旺盛,真傷到臟腑了嗎
石鴻躬身等候,未多時,得到了回應。
小院內,種著花草,有老樹山泉,公羊羽盤膝坐於樹下,呼吸幾近於無。
“師尊”
石鴻躬身。
公羊羽緩緩睜開眼,院內似乎亮了瞬間,看著低頭的石鴻,問道
“你看那黎淵如何”
“龍形根骨,天賦極好,勝過秋師妹,也,勝過我。”
石鴻輕歎口氣,尋了處乾淨的所在,席地而坐,很坦然
“弟子不如他。”
“他之根骨未必止於九形,或許已近大龍形”
公羊羽開口道
“這一百年來,穀內天賦好過他的,或許隻有老夫與韓垂鈞”
石鴻心頭一顫,呼吸有些急促。
他即便是突破通脈時,也沒得到公羊羽如此評價。
“或許,已不差韓垂鈞。”
公羊羽看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
“如果早十年,不,早五年遇到他,老夫必親收他為徒,傳授他宗門絕學,列他為少穀主。”
石鴻眸光微黯,心下卻鬆了口氣。
“可惜,太遲了。”
公羊羽稍有些惋惜,轉而問道
“伱可知老夫與韓垂鈞的關係”
“弟子,不知。”
石鴻搖搖頭。
“一府之地,民戶千萬,大小宗門、勢力何止之多外有其他三大派,內有府衙”
公羊羽說起了執掌宗門的難處,石鴻聽過許多遍,也隻能繼續聽著。
“我與韓垂鈞,互為表裡。”
公羊羽起身,樹下踱步“身為一宗之主,許多事,老夫是不好說,也不好做的。
但這些事,又必須要有人去做,你明白嗎”
“弟子明白。”
“你不明白如果你要明白,今日就不會針對黎淵”
看著石鴻,公羊羽眼底有些失望
“這幾十年,穀內頗有些青黃不接。
你們這一代真傳,除卻你、秋長纓、八萬裡勉強說得過去,其餘人,撐不起宗門,撐不起一府之地,遑論三府”
“黎淵天賦不遜韓垂鈞,未來必是你之臂助,你卻容他不下”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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