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隻治腐,他也隻想做些簡單,又容易獲得好評的事,他就高。
他變法的思路,多是學習嘉慶朝的舊事,連他內心還在盤算的一條鞭法也是嘉靖舊事。
年輕時在翰林院就被徐階看重,跟隨學習國家如何主政,從旁看遍內閣政鬥。
出身低微,居廟堂之高位,他會不識時務?
他兒子也是如此抱怨他,說他不懂的謀身,不考慮家族。
國家萬弊,唯治惰才是根本。
誰敢治惰!
張居正遍觀天下,唯自己矣!
張瀚以為張居正不認可自己說的話。
“公不以史為鑒,豈非枉顧天哉!”
張居正拱了拱手。
“子文兄言之鑿鑿,吾亦認可,然則吾不去矣,誰又去矣。”
說服不了張居正,張瀚拱手告辭。
他雖然受張居正提拔,但是他可不願得罪天下讀書人。
沒幾日。
工部員外郎彈劾,說地方怨言多,導致朝廷征派困難,諸多推諉,導致各事延誤。
張居正回按考成法追究。
就像點燃了炮仗一樣,一個接一個,先是此類奏疏多起來。
然後慢慢的開始彈劾張居正。
最後就是蜂擁而至的奏疏,遍及六部,都察院,六科,各地知府,連地方大員布政使也參張居正。
已然彙聚成公意。
不論張居正的門生故吏,還是新提拔的張瀚,謝鵬舉等一眾官員,都不敢辯。
張居正的長子抱住父親,哀求父親急流勇退,致仕歸家吧。
“父親,兒子求您啦。”
看到跪在地上擋住大門,痛哭流涕的長子,張居正仰天長歎。
今日張居正竟然沒有上朝。
按照祖製,被彈劾的官員應該立即放下公事,歸家等待公議,以往張居正都無視了這個規矩。
眾人以為初見成效。
兵部人來人往,吏員都不準請假,每人忙得腳步不停,譚綸親自坐鎮。
杜絕下屬惰性,怠慢公務。
“張公沒來上朝?”
譚綸咳嗽不止,聽到屬下的彙報,更為焦慮。
如今二十萬大軍彙聚廣東,諸事嘈雜,千頭萬緒,都需立刻拿出主意,兵國大事如何能延誤。
突然頭痛眼花,胸口一陣氣悶。
“咳……咳……”
“譚公。”
下屬憂心,尚書帶病多日,為了公事已幾日未眠。
“國事離不開公,公切勿以身體為重。”
譚綸搖了搖手,忍著脹痛,拿起南京傳來的公文,命人去翻閱相關政料。
穿暖花開,戰事已起,國家舉傾國之力,調動二十萬大軍就是為了今時,萬勿不得拖延。
“先生今日在乾嘛?”
“張公使一個小吏,替他在內閣表述公務。”
李現感歎一聲,他是開了眼界了。
平日裡他是瞧不起那些文官的,膽小怕事,內心瞧不起他,見到他還不是照樣下跪獻媚。
今日才曉得諸臣之威。
朱翊鈞思索。
撿起幾封奏疏。
“內閣元輔貪戀祿位,不顧朝議去職,置國家於個人名利之下,皇上不懂朝事為其所惑,使朝廷起不良之風氣。
為了端正朝風,應勒令張居正回籍,閉門思過,還朝廷清明,則萬事皆寧。”
“好一個萬事皆寧,此官的意思,是說如果朕不同意張居正去職的話,朝廷就不寧,這是威脅朕嗎?”
“呸,什麼東西。”
李現上前瞟了一眼,大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