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元標,一個新中的進士,名聲巨大,師歐陽德,羅洪先,得王守仁之傳。
上言,“陛下以居正有利社稷耶?”
洋洋灑灑上千字。
直述考成法利弊,實乃惡法也,致社稷危曳。
這是個有才乾的,說的都對,可惜了。
朱翊鈞怎麼會不懂一刀切的惡果?但是除了此惡法,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治理官員惰性?
自己如果不是知道曆史,一定會重用此人。
朱翊鈞歎了口氣,再歎一聲可惜了。
“試朕之鋒利?”
聽到朱翊鈞的話,太監們不在猶豫,直接促使錦衣衛捉拿,同樣於午門仗責。
不過因為內廷公公的交代,此人終歸還是被留了手。
此事傳開後,被人抓住其中差彆,以為大有可為。
河南道禦史傅應禎上疏三言,存敬畏以純君德,蠲租稅以蘇民困,敘言官以疏忠讜。
“好一個存敬畏以純君德。”
自己剛開了一個口子,就有官員敢諷諫自己。後麵所述兩件事,目的還是彈劾張居正。
最後建議皇帝,應該啟用之前被罷酌的餘懋學。
新政朱翊鈞是一定會支持到底的,以史為鑒,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他決心。
如果隻是普通的諫言,朱翊鈞可能會考慮留手,但是此人在奏疏裡,把矛頭對準了自己。
汙蔑自己三不足,實乃大逆不道。
自己絞儘腦汁,不敢居於前,此人非要把自己提出來論道。
朱翊鈞眼睛濕潤。
問身邊太監。
“朕以衝昧為君,朝夕兢兢,節省謹用,如何比喻朕為昏君?”
皇帝哭,太監哭。
李現淚流麵滿。
“此人奸邪,皇爺如何以他言論傷自個身體。”
梁大忠跪前,抱住朱翊鈞雙腳,抬起頭,哽咽道。
“這廝必有陰構黨與,欲以威脅,搖亂國是,奴婢必定著錦衣衛好生打著問。”
“去吧。”
朱翊鈞哭著說,“問出個結果,朕到底是否昏君,問他同黨何人,敢如此威脅朕。”
少年天子怒。
百官得知,皆沉默不語,無人敢辯。
緹騎日夜奔赴不停,當場鎖拿傅應禎,膽敢阻撓詢問者,皆拔刀相問,“爾欲反乎?。
不過庭審,直接下入鎮撫司詔獄中,直接行刑,慘不忍睹。
“如何因言而獲罪,行如此拷打,綱常法紀何在。”
給事中徐貞明看不過去,在無人敢問的情況下,直接闖入詔獄。
錦衣衛拔刀。
徐貞明脫下官府,打著赤腳,無視刀鋒,徑直往前行。
錦衣衛終不敢動。
看到獄中傅應禎的慘狀,憤不可言,得知幾日未食。
又出,取粥,又進。
視錦衣衛如無物。
錦衣衛多行於陰私,什麼樣的人的醜狀都見過,深知人性,但從來未見如此視死如歸之人。
不禁各自敬佩,不忍傷他。
梁大忠不敢瞞,報給了朱翊鈞。
朱翊鈞搖了搖頭。
他的目的又不是為了殺人,已經達到目的,何必殘害忠良。
反對考成法的人,有的是因為能力不足,有的是因為惰性不改,有的是隨大流。
而還有的人,是發自內心的認為考成法乃惡法,出於公心才反對。
這才是朱翊鈞最為難的事。
“就這樣吧。”
梁大忠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