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看新奏疏,都會翻閱以前的舊奏疏應對,這個習慣可是費時費力的事。
又是一摞,翻看了好幾封,最終發現三年前就已經奏報在修。
“此地修築邊牆城堡墩濠,務期堅固垂久不得曠時糜費,著內閣複查,以考成法責之。”
內閣也不是萬能的,不可能清楚天下事,犯錯也是經常的事。
身體酸軟,朱翊鈞歎了口氣。
要麼把事務推給內閣,要麼不放心就得親自翻閱,但是他能保證自己事無遺漏?
而他做事偏偏不願意將就,要麼不做,做了就要做儘。
逼迫自己放下剩餘未看的奏疏,他走出文華殿,太監連忙跟上。
“皇爺,天下事哪裡有儘頭,切勿再傷了聖體才是。”李現一臉的擔憂。
“你說的對啊。”
朱翊鈞點了點頭。
還是得儘快請先生回來,考成法沒有他在,朱翊鈞不放心彆人會嚴格執行。
時間一久,說不得又反複起來。
在外轉了一圈,回去後提筆就寫。
“先帝以朕年幼,托付予先生顧。先生儘赤忠以輔佐朕,不辭勞,不避怨,不居功,皇天後土祖宗必共鑒知。
獨此畜生為私喪良,發妄言動國事,朕自會辦他,先生何必介懷。
思先帝顧命,望師生恩情,以社稷為重,回閣輔理,朕實倦盼之。”
同時賜予禦膳一份,香木盒兩副,貢酒二十瓶,讓太監們一並送去。
太監到張府,有心人早已看在眼裡。
就像天下官員各有交集,盤根節錯互自照應,太監也是一樣如此。
這是人之常情。
弱者還未抱團,強者早已融為一團。
前世一個道理,哪怕隻是公司部門經理,都會有同經理群,互通有無。
太監到了張府,見到張居正,神色極為恭敬,張居正也深感納悶,以前的太監雖然客氣歸客氣,可沒有今日這般。
看完聖旨,“不辭勞,不避怨,不居功。”看到這裡張居正已經無語。
“思先帝顧命,望師生恩情,以社稷為重。”最後看到這句話,張居正臉色都氣白了。
小黃門們奉上禦賜物品,張居正的兒子們臉色大感榮光,這些時日來的壓抑,終於揚眉吐氣了一番。
張敬修內心鬆了口氣,這番他有了底氣去赴會同科宴請。
張居正還是不去。
“言臣者擅威自專,而臣所以代行政者,非威福也。取臣近事非議之,皆可以似比之。
然則臣為保臣節,伏望陛下恩準臣歸鄉榮老。”
太監沒想到張居正會拒絕,他和張居正也打過交道,知道張居正可不是輕易打退堂鼓的人。
使了個眼色,拉張居正到一旁詢問。
“孫公,吾獨木難撐啊。”
聽到張居正歎了口氣,那太監看了看周圍,小說說道,“張先生可知如今皇城形勢?”
張居正茫然,他如何得知,自從馮保離去,他於皇城內的消息就漸斷。
把事情跟張居正透露了一遍,張居正不敢信,自己的弟子竟然有這般手段?
太監冒著危險透露皇城的事,自然也有他的考慮。
他在司禮監辦差時久,掌印太監孫宏因為先前的事,估摸著肯定不會在被聖人信任。
所以他想要取而代之。
思來想去,未有張居正有能力可以保證他登上此位,就像先帝時深信高拱一般。
司禮監前後掌印太監多是高拱向先帝舉薦,最後都被采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