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人乃慢活,最急者乃國子監學風。”
餘有丁解釋。
“嚴加考課的同時,也需寬慰諸生之心,廩膳十年之上學無成效者,可送部充吏,增廣十年以上者,不通文理則本處充吏。
而如果有不用心提督,以及學舍不修者,生徒荒怠,並教官屍位素餐,怠於訓政者,治罪惟鈞。”
朱翊鈞點頭。
“有人不願意做官,但是更多的人願意做官,不願意做官的人,那就讓給那些想要做官的人。
想要做大明的官,就要學新鎮課。”
朱翊鈞說完,看向身旁的太監。
“請何文書進來。”
有人知道此人,有人不知道。
何文書從殿門進,頂著眾人的目光,跪在禦前。
“臣叩見陛下。”
“請起,賜座。”
何文書坦然自若的坐下。
“先前,眾臣討論地方收不上稅賦,你如何看?”
“此事原由頗多,諸公皆知。”
何文書起身,回答的謹慎。
“那就撿個新鮮的說,不要老生常談。”
何文書領旨,不再猶豫,直言。
“回避法也是其一,官員多三年任期,派往遠地,風土不諳,語音不曉,等熟悉屬地事務時,任期已儘結束。
為了不耽誤政事,完成京察,隻能倚靠衙門吏員,委托聯絡當地大戶。
長此以往,地方事務被當地大戶把持,稅收轉移下戶,下戶田少隻能拖欠。
也是大戶侵占小戶的主因。”
“地方事務多嗎,難嗎?”
“多且難。”
何文書點頭,解釋。
“臣舉例浙江會稽縣,大稅小稅雜稅合計六十四種,非經年能熟耳,而地方老吏和大戶皆熟,以此侵占下戶。”
“地方官視而不見嗎?”
“地方大戶,或是致仕的官員,或有功名的士子,享有免稅的特權,雖然有所限製,但是條例漏洞多,地方官也不敢得罪,
且關係盤根節錯,例如前年會稽縣知縣楊節,嘗試改變陋習,地方大戶合眾籲請,州府責裁令知縣。”
朱翊鈞聽完,看向眾人,問道。
“此說法諸卿可有不同意見?”
英國公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張四維等人點頭。
見沒人反對,朱翊鈞看向何文書。
“你說難,那有何方法可以改?”
“以吏治吏。”
“怎麼個治法?”
“國子監諸生,多年學政,臣編地方陋習陋規事宜,諸生過新政課優秀者,編成一組。
一省一組巡視天下吏員,如有和大戶勾結,欺壓下戶,避繳田稅者,重罰降罪。”
朱翊鈞露出笑容。
言官清貴,不願意下泥地。
既然用不起,那就不用了,他們繼續糾察百官好了,下泥地的事,找願意的人來做。
“諸卿有何意見?”
張居正餘光掃了眼何文書,內心感歎,此人和他一樣從小被稱為神童,卻走上了不相同的兩條道路。
他落魄半生,如今卻是要躍過龍門了。
見無人說話,朱翊鈞看向何文書。
“新政課升為新政司,大小一應事務,由何文書一應裁決。”
何文書跪下領旨。
重重的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