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火蒙塵!
我的爹爹不能告訴我究竟什麼才是勇敢,但是,我依然想成為一個勇敢的男孩,在沒有辦法依靠爹爹的時候,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便隻有自己。
可是,爹爹說了不讓我做傷害自己事情,那麼我便隻能絞儘腦汁的去思考,如何去做一件可能會帶給我傷害讓我感到害怕,但是卻又基本上不大可能真正傷害到我的事情。
我思考了許久,最終,我決定在搶黑子嘴裡的肉骨頭,還是爬樹之間,十分艱難的的選擇了爬樹。
我畏高,而黑子吃東西的時候,則像是整個完全變了一條狗一樣,我見過旁的狗搶黑子的肉骨頭,黑子差點沒咬斷那狗膽包天的家夥的脖子。
我想,我如果在那個時候靠近它,它弄不好會為了骨頭或許會失去狗性的。
我不確定黑子會不會因此跟我反目成仇,而我也不大想考驗我們之間多年的友誼。
所以儘管我十分畏高,但是我仍然選擇了去爬那棵,我一直都很想爬上去的,結滿了漂亮的藍色果實的大樹。
我自從看到那果子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很想去摘下一顆來嘗嘗,但是爹爹說那個果子不能吃,我便放棄了想要吃掉它的打算。
同時也是因為我畏高,從來都沒有敢真正的爬上去過,我想,如果我爬上去了,就應該能夠變得更加勇敢一些了。
而我,也真的做到了,雖然我的腿在不停的顫抖,但是,我始終是爬上去了,我能夠感受到,我變得更有勇氣,這讓我距離成為男孩子又更近了一步,我十分的開心。
可是每當我特彆開心的時候,都極其容易樂極生悲,就像小青蛇的死,就像我忘記了自己依然顫抖著的雙腿,或許根本無法再支撐著自己,從這枝丫上再原路走回去。
我是成功的爬上了那棵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大樹,並且也成功的摘到了我一直夢寐以求的藍色果子,然而我還同時成功的從那棵大樹上摔了下來。
我站的枝丫並不算是特彆的高,若是摔在地上,我估計骨頭也不大可能會摔碎,至多是破些皮罷了。
可是那一所站的位置,並不怎麼適合我摔在地上,雖然我站的枝丫並不算特彆高,但是那枝丫伸得卻很長,長到剛好伸進了一家染坊的院子裡,而枝丫的下邊又剛巧是許多五顏六色的大染缸。
我如何都不大可能會掉落在地麵上,我至多隻能稍微選擇一下,要掉進哪個顏色的染缸裡。
雖然,我也不大記得我最後掉進去的那個染缸,是不是經過了我的選擇,反正,我隻記得自己是掉進了一口,裝著桃紅色染料的棕色大染缸裡。
雖然我會鳧水,但是因為我是從高處跌落下來,所以腦袋磕在了染缸的內壁上,我被撞得頭暈眼花的,加之口鼻中都嗆進了水,隻知道亂撲騰,哪裡還記得自己會鳧水這件事情?那一刻,我能記住的東西,隻有心裡深深的恐懼。
說來也是好笑,那時候我的恐懼是發自本能的,我其實並大不明白我在恐懼什麼,我甚至不知曉我是不是在恐懼死亡,因為那時候我所理解的死去,也就是原本能動的東西,突然之間不動了而已,我其實不知道‘死’真正代表著什麼。
我隻顧著難受,旁的什麼都沒法想,眼前也沒有出現爹爹的畫麵一閃而過之類的,我的眼前所能夠看到的,隻有一片黑暗而已。
就在我難受得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耳邊猛的就響起一聲巨響,眼前的黑暗突然就出現了刺眼的光,所以,我這一生,都是沒有辦法忘記這道光的。
我被這片刺眼的光明給卷走,這才算是終於穩當的落在了地麵上。
我暈暈乎乎的撐著自己的身子將身子坐直了,耳邊是有些空靈的風聲,有些不大真實,我嘗試著睜開自己的眼睛。
而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也隻是模模糊糊的看到這一片刺眼的光亮中,一個逆光而立的模糊而耀眼的高大身影,站立在我的麵前。
我看見那黑影疾步朝我走來,我卻沒法將他看得真切,因為染缸裡那桃紅色的水開始讓我的眼睛有些疼,我隻得重新將自己的眼睛緊緊閉上。
就在我閉上眼睛的同時,我感覺到有人扶住了我的肩膀,並用什麼手帕之類的柔軟布料很是溫柔的擦拭著我的雙眼,以及我的臉。
我聽見的是一個男孩子清脆的聲音,他讓我試著睜開眼睛。
於是,我猛的將眼睛睜大,也終於看清了方才看到的高大黑影,其實並不怎麼高大,他不過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嗯,應該是比我大個兩三歲的模樣。
他的皮膚很白,長得很斯文秀氣,至少是比我更加秀氣些,若不是因為他的身上穿著男子的衣裳,我很可能會將他認成一個小姐姐。
畢竟,因為我家隔壁王大叔的兒子王大奎,成日裡就在我家門口晃蕩著,那是我對男孩長相最基礎的認知。
我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被砸破的,幾乎有兩個我那麼高的棕色大缸,心中唏噓不已,我就是再會鳧水,估計也不一定能從裡邊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