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農夫和蛇_問道於情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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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農夫和蛇(1 / 1)

問道於情!

此事看似複雜,說穿了其實簡單至極,不過是大戶之家常見的豪門爭鬥而已。想是那方大姐與趙世濟通奸在先,為了謀取方家家產,特設下這條毒計。

趙世濟裝作是方守業的心腹,以言語打動毫無主見的方守業,騙得他的信任,暗中籌劃這批藥材進入東瀛事宜。而方大姐這邊故意等他們啟程之後,再假作剛剛知曉了事情始末,求助知府周大人派船趕來攔阻。

他們提前商量好了,在方老爺子要發落趙世濟之時,方大姐故意走進他身邊,送給他當人質,好叫趙世濟能夠脫身。界時方守業已死,方家的基業定會落到獨女方大姐一人身上,方大姐到時候再使個計策治死方老爺子,再將潛逃在外的趙世濟招做上門夫婿,那時方家早已落入二人之手,試問誰敢說個不字。

這條計策一石二鳥,好生毒辣,隻可惜他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出半路會跳出我這個局外人來攪其好事,從中作梗。如今趙世濟身死,方大姐珠胎暗結,自然是急怒攻心,想至此我又望了望船艙那邊,心中冷笑數聲,如若方大姐腹中的胎兒能夠保全,也是枉然,那方老爺子處事如此雷厲風行,親生兒子尚且能舍,又怎能饒過方大姐母子。

所以我覺得溫子曦這濫好人當的實在無味,那母子此時死了乃是她們的造化,不然又如何有顏麵麵對事情敗露以後的方家諸人。

方青山的確是家門不幸,兒子是個敗家子,一事無成,女兒雖精明乾練,卻心狠毒辣,如今一死一傷,不知讓方老爺子情何以堪。

易水寒趁此機會,早已和那幫海盜們打得火熱,那張須彌也是個性情中人,大有與水寒相見恨晚之意。我負手站在甲板上,側耳傾聽他們攀談,卻不打算過去見禮。無情之名早已臭名昭著,聞者變色,我又何必自討沒趣。

我知水寒此番與那張須彌特意結交,其實是大有深意,若能央得他們的船隻載我們前赴東瀛,便可省卻了一番周章。

船艙的門終於拉開了,雙手抱膝坐在門口的方青山緩緩抬起頭來,頃刻間仿佛老了有二十歲,原本花白的發轉為灰白,麵色也是沒有半點血色。走出門來的溫子曦將方青山攙扶起來,麵有不忍,溫言道“母子平安,老伯請放寬心,凡事還需從長計議。”

方青山搖了搖頭,慘然道“多謝溫相公了,此事太過離奇,老朽已無能為力。”他轉頭回視揚州知府,心灰意冷的道“周大人,小女就在艙內,就交給大人發落,無論結果怎樣,方家都絕不乾涉。”

聽這方青山之言好像是傷透了心,自問無力再查證此事,遂決定將方大姐交由官府處置。溫子曦張了張嘴,正待說話,我出聲攔道“子曦,既然此事已了,我們還是速速作彆方老爺,另作他想吧,不要延誤了人家的正事。”

溫子曦見我神色肅然,終於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與方青山拱手作彆。知府周大人向立於一旁的張須彌人等發作道“張頭領,你們在東海的行事本官也向有耳聞,今日看在均是為國家出力的份上,本官不為難你們,散了吧。”

張須彌哈哈大笑道“好啊,我張須彌今日看在同仇敵愾的份上,也不為難你這貪官,散就散了吧。”

這話說得殊不客氣,大有針鋒相對之意,周大人不怒反笑道“張頭領果然膽識過人,本官領教了,請!”

張須彌大手一揮,他手下人等各自返回自家船上,易水寒遙遙喊道“二弟三弟,我們與張頭領走做一處,快快過來。”

我一言不發,不待溫子曦答話,拉住他手肘幾個起落便上了一條海盜船,張須彌大聲讚道“好俊的身手!”

又是一個夜晚了,我們被告知明日午間便可到達日本,張須彌果然很夠意思,特派了條快艇,滿口應允將我們送到東瀛,一算時間倒比預計的早了兩日。

“那日射殺趙世濟之前,你是否就已知曉他們的計劃?”溫子曦突然出聲問道。

我微微一笑,暗忖此人終於沉不住氣出聲詢問了,“方大姐當日的舉動擺明了就是故意要送給他當人質,這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易水寒慨然歎道“若論心思縝密,我這二弟還是比不過無情啊。”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隻因溫公子出身清白,平日裡結交的也都是良善之輩,故看人隻往好處著想,不似我們這種人,事事防備,處處留心。”

溫子曦聽我又喚他溫公子,麵色一暗,悶悶的道“無情你是否對我救治方家小姐之事不滿呢?”

我冷笑道“公子愛救誰便救誰,小弟哪敢有微詞,隻不過一時想起了大秦國流傳過來的一則農夫和蛇的寓言故事,覺得十分應景罷了。”

“哦?”溫子曦眉毛挑了挑,饒有興趣的央道“求賢弟給為兄講講這個故事吧。”

“某個冬日,一個農夫剛剛乾完了農活,突然發現一條被凍僵了的蛇,覺得很可憐,於是把它拾起來,放在懷裡,用身上的熱度溫暖它。蛇很快蘇醒了,露出來殘忍的本性,反倒咬了農夫一口,農夫臨死之前說‘我竟然去可憐毒蛇,就應該受到這種報應啊。’”我用平淡的語調講述著這個悲慘而哀傷的小故事,溫子曦愣愣的聽著,一時入了神。

我回過頭來,轉而對易水寒言道“大哥若是那個農夫,可會做這般傻事?”

易水寒搔了搔頭,斷然道“自是不會,蛇這種畜生天性涼薄,又怎會知恩圖報。”

我點點頭,淡淡道“無情也是天性涼薄之人,救人一向有分寸有限度有選擇,及不上你家二弟的善兼天下。”

溫子曦苦笑道“無情又來慪我,你又豈會是天性涼薄之人,我也知那方大姐並不該救,但是醫者父母心,子曦見到有人落難,實在不能坐視不理。”

易水寒過去拍拍子曦的肩頭,“此事確是二弟你的不是,你想那方大姐與下人通奸,害死自己親弟,又要圖謀方家的家產,實是罪大惡極之人,你又何必趟這渾水。”

我歎了口氣,道“而且你救活了方大姐,等若將難題交給了方老爺子,若那方大姐不治身亡,倒是一了百了,如今她與那遺腹子如何處置,實在是有那周大人愁的了。”

溫子曦低頭思索半晌,頹然道“這我倒未曾考慮,救人反是害人,世間的事實在是曲折奧妙,看來我真的錯了。”

我走到他身邊,柔聲安慰道“你沒有錯,救人的初衷並沒有錯,隻是以後莫再當那濫好人了。正如那小泉龜一郎,當初我要護他之時,受到眾人的詆毀責難,可見救人也並不全是為善,有時候殺人才算懲惡。”

“就像我們此行的目的?”子曦抬起頭凝視我,終於展開了笑顏。

“就是這樣!”易水寒張開雙臂,將我和子曦攬在懷內,嗬嗬大笑道“從今日開始,我們要摒棄一切芥蒂,好好的去那東瀛大乾一場。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鋪灑而來的時候,我們知道已經快要踏上東瀛的土地了。我將握劍的手又緊了緊,心知此行凶險萬分,抵得過我自出道以來的每一場戰役。心中不安的感覺又升騰了起來,這是屬於殺手的直覺,是身經百戰之後曆練出來的一種靈犀。

我拔出無情劍,自懷中掏出塊絹帕輕輕擦拭著劍身,這劍跟隨我多年,成天浸淫於血汙之中,我看著它依然鋒利如初的劍刃,突然感覺到一陣心疼。這種突如其來的軟弱其實是殺手行事前的大忌,我們怕的不是心軟,而是手軟,當有一天殺人殺到手軟,是不是便是結束的時候了?

溫子曦輕輕走到我身邊,“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他見我搖頭不答,歎道“這世間的事,本就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很難站在一個公平的位置來評判,無情你昨晚勸我的話難道自己卻忘了麼?”他用手蓋住我正拭劍的手,“我已想通此節,以後子曦行事,不求善兼天下,但求無愧於心,無情你也要想通才好。”

“若我說我內心有愧呢?”我不禁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反問道。

子曦綻出一抹堪比朝陽的笑容,“我知你雖身為殺手,卻比任何人都厭惡殺人,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你有你的心結未解,我也不能冒然勸你脫離這個身份。隻是有一天,當你覺得可以離開的時候,便來找子曦吧,你我兄弟二人一起浪跡天涯,無情你仗劍行俠,為兄我治病救人,你看如何?”

我呆呆的憧憬著溫子曦所描述的那個遠景,所有的軟弱與委屈均被他的溫情消散,隻是夢想再美好,也終抵不過現實的殘酷,“子曦你注定與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便算身死以後,你入天堂,我墮地獄,我們也不會有任何交集。無情是個不祥之人,與你在一起反會連累你,此事今後再也休提。”

子曦麵上露出失望至極的神色,他深深的看著我,“你就這麼討厭為兄麼?”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對視的片刻會泄露出心底的秘密。同時止不住的悲傷蔓延開來,即使他能許我一個美好的未來又如何呢?無情的心結又豈止一個,就算將來能脫離恩濟齋,也逃脫不掉楚爺的沁梅軒,無情這輩子從沒為自己而活過,以前沒有,以後也不可能會有。這結局在我五歲進入恩濟齋開始,便已注定。

子曦等不到我的回答,轉身落寞的回艙,我看著耀眼的陽光散在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上,猶如鍍上了一層金光,心中生出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他是天使,帶著光環而來,聖潔而無畏,我是惡魔,生於汙穢之中,肮臟而卑微。當他照亮我人生的瞬間,我才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有多麼的不堪。

我討厭陽光,因為在陽光下一切都無所遁形,哪怕是空氣中漂浮的微小的灰塵。我們是屬於黑暗的,暗的夜可以掩飾陰暗的人格與靈魂。我們是午夜妖嬈的魅靈,極度狂歡,為的是黎明前的最後一場絢爛。在這一刻,我寧可身旁陪伴的都是藍姬那樣的人,也不想再麵對溫子曦。

船身猛然一陣劇烈的震蕩,“到岸了!”不知是誰喊了句,我不由得抬頭觀望,見到岸邊三兩個漁人和陌生的景致,恍然明了終於踏上了東瀛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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