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於情!
月讀命直愣愣的看著這個被他製造出來的超級玩偶,魂魄皆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牽引,打入了那傳說中慘烈不堪,永無寧日的無間地獄,發出猶如野獸般的撕嚎。傀儡人神久夜,以燃燒元神的方式將本屬於月讀命的那一半仙力完璧歸趙,這一世,她欠他的俱都還清了,那麼他欠她的呢?他欠她的又何止是一條性命,乃是永世遙遙無期的磨難。
世間最痛苦的是什麼?就是欠下無力償還的債。欠的若是錢帛等身外之物,奮發圖強尚有還清的一日,若欠下的是心債情債,則無論怎樣努力都償還不清,這精神枷鎖一旦背上,繾綣終生。
纏繞於月讀命仙身上的白光終於漸漸暗淡下去隱於體內,強勁的生命元氣充斥於整個空間內,即便隔著個“陰陽道”也能感覺到那磅礴的靈力。月讀命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怒吼,在天眼可見下,小泉印月的“陰陽道”上麵產生了無數裂紋,這堅固詭異的結界竟經不起真正的月神一怒!
易水寒當然不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時機,手握“惡魔號角”奮力開砸,隻聽得如同開天辟地般的巨大聲響,將整個紅鬆林都震蕩得岌岌可危,小泉印月引以為傲的黑白結界終於在兩神的含怒一擊中分崩離析、支離破碎。
隨著這結界的坍塌,仍然棲身於神久夜軀殼內的小泉印月如受雷轟,元神上的魂能一下子減弱不少,看來這種生猛的破界方式的確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月讀命緩緩朝我們走來,短短數步每一步都走得纖塵不染、波濤暗湧,漫天的星辰在他麵前都黯然失色,無儘的月光也及不上他俯首一笑。不知道原本的月神就是這個樣子,還是他真的變了,那種上位者的王者之風逼人而來,端得是芳華絕代、尊貴無匹。
曾經那個孤芳自賞、傲視眾生的月神終於在此刻夾雜著千百年的悲憤、委屈和懊悔強勢歸來,仿佛傳說中五百年一涅槃的不死神鳥火鳳凰,浴火而重生。隻不過這火並非天火神火,乃是憤怒之火,地獄之火,混合著幾百年來自我放逐的頹靡與不甘熊熊燃燒。
“你激怒我了,很好。”清冷刻骨的言語猶如水激寒冰、風動碎玉,偏偏又漫不經心的自月神口中說出來,“這些年來除了天照,在這三界內你是唯一一個能使我情緒激蕩的人。”
看著這樣不動聲色的月讀命,比之方才的歇斯底裡更加令人膽寒,我不由得有些佩服小泉印月的膽量,將個月神逼至如廝地步,不留一絲退路。
“哈哈哈哈”小泉印月仰天狂笑,如今沒了神久夜的魂魄,他反而真正成了那具軀殼的主人,隻不過神久夜那副難描難畫的嬌豔容顏配上他夜梟般沙啞森冷的嗓音,實在是太過破壞美感。
耳聽得他止了笑滿不在乎的說道“那又如何,也許後麵還有讓你更激蕩的事情。”
月神眯起眼睛玩味的看向到了此時依然囂張不減的小泉印月,“我現在覺得應該留下你一條性命,灰飛煙滅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放心吧月讀命!”易水寒也氣憤的插口道“這廝早已惡貫滿盈,隻要毀了這個小地府的輪回效用,他的魂魄自然會去無間地獄報道的。”
月讀命眼前一亮,回首遙看依然駐留於半空中的太極輪回圖,沉吟道“這圖雖是贗品,但也算巧奪天工,既然能夠逆轉輪回,應該也可以將神久夜召出地獄道吧。”
易水寒聽得一愣,隨即大力拍打月神肩頭,朗聲笑道“沒想到一向自詡循規蹈矩、奉公守法的神族竟出了你這麼個離經叛道的神仙,老易我交了你這個朋友!”
月讀命麵上有如冰湖破春,終於染上一絲暖色,“神魔之分本就是無稽之談,若是違背神界規則可以救自己在乎的人,我情願立地成魔。”
我震驚的看著月讀命,仿佛重新認識他一般,他仍然是那個肆意妄為、隨心隨性的月神,卻比之前的彆扭賭氣多了份凝重與擔當,就像是從男孩一下子成長為真正的男人,那個肩膀終於值得信賴與依靠。
這也許才是天照大神最終的目的,愛一個人並不是非要每日每夜的看到他,也不是將之護於自己的臂彎下寧靜致遠,更不是跟隨他無法無天肆意江湖。而是放逐他自暴自棄自生自滅,用生存的苦難磨練他,用寡淡的情意刺激他,直到有一天他能靠自己的力量長成頂天立地、神魔不懼的男人,這才是真正的堅強。
男人這個詞區彆於男子,男子是人族這個物種中的其中一種身份屬性,這隻是區彆於女子來講的。而男人,乃是作為一個形容詞,並且無情看來世間少有人能夠匹配得上。
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這算得一種男人。
世間講有仇不報非君子,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也是一種男人。
書上論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這還是一種男人。
俗語言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又是另一種男人。
詩中品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這更是男人中之極品。
這世間的男子千千萬,但真正夠格稱得上這五種男人的,簡直如同鳳毛麟角,稀缺得緊。但是無情又是何其有幸,得能一日之中便見到數位,實乃大快人心之事。
小泉印月不屑的語氣響徹整個紅鬆林,“趁你們尚有命在趕快結交吧,就算黃泉路上也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