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帝崛起!
天子劉宏去廷尉府,怒打田晏,並隨即命廷尉將之斬立決的事很快就傳遍了宮內外。
朝臣們反響不一,卻也沒有激起什麼波瀾,反正天子任性胡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還不是最荒唐的,算不得什麼大事。
可也有對此極為重視的。
當晚,戌時過半,永安宮某處偏殿卻影影綽綽,聚集了不少人,全都身穿宮內宦者服飾。
永安宮自前竇太後在此被幽禁亡故之後,就成了冷宮,平日裡隻有少數清潔維護宮殿的內侍在此。
由此永安宮倒成了宦黨私下密會的首選之地。
不過似今晚這般同時聚集如此多宦官的情形卻也少見。
除開外圍負責守衛的宦官,大殿之中隻有十一人。
大長秋曹節坐在首位,餘下十個依次圍坐在其身前,分彆是王甫、張讓、趙忠、程璜、封諝、郭勝、袁赦、徐奉、夏惲、淳於登。
若劉宏在此,必然會大為驚駭,因為這十一人竟然全是中常侍,也是宮中最有權勢的宦黨核心。
原主漢靈帝登基之後,將中常侍的數量擴充到了十二名,除了呂強之外,其餘的都在此處了。
呂強這人在宦官中是個另類,不結黨,拒絕封侯,反而更親近士人,所以他一向被宦黨排斥,宦黨集會也就不可能有他了。
“王公,今日集議為你所發起,你就給大夥兒說說怎麼回事吧。”曹節當先開口道。
曹節年逾六十,身形瘦削,滿頭白發,初一看,與一個垂垂老矣的普通老頭沒什麼兩樣。
但在座的沒有任何一人敢小瞧了這個已曆經三朝的老家夥,哪怕如今權勢滔天的黃門令王甫也不例外。
王甫先向曹節施禮,然後才道
“天子自病愈之後,行事與往常多有不同,而且其心思也變得飄忽難測,今日朝會前後,更是接連出現意外。
我心中甚是不安,擔心出現對我等不利之變故,由此才招大夥兒前來一同商議,如此情形我等是否該有所應對。”
曹節微微點頭,作為宦黨大首領,又是勾連宮廷外朝的大長秋,他在宮內外眼線無數,對王甫所說也有所察覺,不然也不會同意此次全員集會了,不過他卻不會主動透露自己的心思。
“先將你所認為異常之處講出來大夥兒議議。”
王甫早有準備,迅速道
“其一,天子自病以後,再也未宣任何妃嬪侍寢,連以往最寵愛之何貴人也未曾主動召見過。
我曾多次詢問天子是否需要召何貴人服侍,可無一例外全被其拒絕。”
“我這裡也一樣。”程璜接道。
其餘人也全都點頭。
讓天子沉溺於男女之事是他們取悅天子、攫取權力最重要的手段之一,每個中常侍輪值之時都會有此操作。
自從天子在宦官的蠱惑之下,初次嘗試男女之歡後,幾乎每天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現在陡然變得清心寡欲也著實異常。
“天子此次重病數月,可能覺察到縱欲於身體不利,這才有所收斂也不一定。”
曹節倒是替天子解釋了一番,“我聽說天子欲擴充太醫院,命程公女婿陽球搜尋地方名醫入宮,由此可見端倪。
此事還需觀察,何貴人那邊,我等不妨先安撫著。”
“大長秋明見。”王甫頷首。
“其二,今日朝堂之上,天子行事似乎變得果斷而有主見,所言所行都頗具章法,好似有著勵精圖治的意味,而且更關鍵的是,天子似乎有打壓我等內侍的苗頭。”
“黃門令是因被責罰太多而心疼了吧?”張讓忽然在一旁笑道。
“張公何必幸災樂禍!”王甫很不爽地瞪了張讓一眼。
“我王甫雖然心疼錢財,可也不會因此而公私不分。
某方才所言皆是從我等切身利益出發,若小皇帝真有心打壓我等,張公莫非以為能夠例外?
彆忘了在那些外臣眼裡,你我皆是一丘之貉。”
“這點張某自然知曉,隻是王公如此推斷未必正確。
天子雖然年輕,權謀略顯不足,卻是極聰明之人,知道我等用處,斷不會自折臂膀。
我倒覺得是某些人行事太過放肆,引起了天子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