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高瘦走堂的時候,白孤往他手裡塞了點東西,然後繼續跟著小岍上了二樓。
高瘦走堂張開手掌,是一顆小小的碎銀子,大約能值小半貫銅錢。
嘿,這貴客人真不錯,不僅好說話,還有小費!
高瘦走堂趕緊把碎銀子揣進懷裡,又看了看四周,然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到櫃台當值。
小岍先輕輕敲了敲甲十九的房門,然後才伸手推開了房門。
“吳老,白公子來了。”小岍朝著屏風喊了一聲,屏風後便傳出了吳老的聲音,“讓他等一會兒,我快忙完了。”
小岍應了下來,轉身對白孤說“白公子,吳老正在為白小姐進行治療,請您稍等片刻。”
白孤尷尬一笑,去了一旁休息區的太師椅坐下。
小岍一口一個白公子叫得他眼皮子直抽,心裡發毛。
自己就隻是一個破落戶,如今隻是碰巧撿了些蛇鱗,賣了換錢,充其量就是一個暴發戶。公子什麼的,那是富貴人家、書香門第才配得起的稱呼。
他白孤,著實是擔不起這聲公子。
並非是白孤妄自菲薄,反倒是他自己心裡清楚,黑麵疙瘩永遠沒有肉包子好吃,街頭巷尾的零嘴也端不上大飯店的餐桌。
這叫有自知之明。
白孤揣起雙手,盯著麵前小岍端來的一杯茶,不知道在想什麼。
杯裡茶水清澄,絲絲縷縷的熱氣在空中升騰翻轉,蒙住了白孤小半張臉。
等到白孤回過神來,吳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到了白孤旁邊的太師椅上,正悠哉悠哉地喝著茶。
白孤尷尬地撓撓頭,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吳老,剛剛走神了,沒注意到您來了。”
“無妨,發個呆又不是什麼大錯,用不著不好意思。”吳老擺擺手。
白孤用舌頭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看了一眼吳老,卻隻是默默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起來,一言不發。
吳老見白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有點無奈,“你有話就說,不用遮遮掩掩,有所顧忌。”
“今天您應該也給我妹妹看過了,我妹妹情況怎麼樣了,您能給我透個底嗎?”白孤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說出了心中所想。
吳老蒼老的手背上,無數經絡如古老的蒼龍蟄伏著,端著茶杯時更是明顯。他微微一頓,然後放下茶杯,指了指窗外,並沒有回答白孤,“今天是什麼時節了?”
白孤心裡打鼓,但還是仔細想了想,“今天是秋末入冬時節,是立冬。”
吳老點點頭,“是立冬,立冬就該吃餃子了,吃了嗎?”
“沒有,但早上剛吃了餛飩。”
“樓下那家?”
“對,味道還不錯,老家夥之前帶我吃過一次。”
在彆人麵前,多少還是要給老乞丐一點麵子的。
但也隻有一點,沒辦法再多了。
“那家餛飩確實不錯,偶爾吃吃也挺好的。”吳老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那家老板人不好?”
“怎麼說?”吳老一愣,有些意外白孤會這麼問。
白孤想了一下,“老家夥對餛飩店老板的態度很一般,我認識他好幾年了,他很少這樣的。”
“差不多,那家夥……一般。”
“一般?一般什麼?”白孤一臉疑惑。
“都很一般,反正餛飩偶爾吃吃可以,他這個人少接觸就對了,對你沒好處的。”吳老明顯不想在餛飩店老板這個話題上談論太多,很隨意地回了白孤一句,就閉嘴了。
這仨人彼此都認識?
白孤更疑惑了,但也沒多說什麼。
一個是待人接物都很隨意的老家夥,一個是德高望重的吳老。他倆都對餛飩店老板觀感不好,這一點其實就很能看出來問題了。
糾結太多,反而不好。
白孤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眼睛盯著腳尖。
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你妹妹的傷不難治,就是她本身體質弱,又遭遇驚嚇、重傷,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醒過來,不用太過擔心。”吳老再次端起茶杯,將杯中剩餘的茶水一飲而儘,“手,伸出來。”
白孤剛為白小小的情況舒了一口氣,隨即就被吳老整懵了。
吳老瞥了他一眼,“就你妹妹有傷,你身上連根頭發都沒事?彆說沒有啊,我不瞎。”
白孤滿臉無奈,隻好乖乖伸出了一隻手。
吳老拈手搭脈,當即就皺起了眉。他看了一眼白孤,聲音也沉重了些,“另一隻手。”
白孤依舊照做了,但還是犯迷糊了。
體內有傷,這個他自己是知道的,老劉頭說過,是內傷。不過當時老劉頭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白孤就沒把這個放在心上。
難不成,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