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鄭安在屋裡神色難安。
他已得到自己的季父(叔叔)被抓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他當時是有些怔神的,隨即眼中也露出一抹怒意。
他在獄衙呆過。
自然知道獄曹狎的舉動意味著什麼。
狎這是在公報私仇。
但他現在隻是一個黔首,連小吏都不是,什麼事都做不了,隻能在屋裡焦急的走來走去。
這時。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鄭安臉色一喜,?知道是鄭玄回來了,他顧不得穿上靴子,三步並兩步,快步朝屋外跑去。
鄭玄一天都在鐵官署整理賬簿。
很晚才起身回家。
推開門。
入眼看到鄭安赤腳候在門口。
鄭玄當即嗬斥道“大冷天的,你赤腳站門口乾什麼?”
隨即。
他就意識到不對。
自己的兒子,他還是很了解的。
以往鄭安有這些異常舉動,?通常都是他犯事的時候,?想到這,鄭玄的臉就陰沉了下來。
鄭安目光閃躲,不敢直視。
隻能低聲道
“阿翁,出出事了。”
鄭玄怒道
“看到你這幅模樣,我還能不知道出事了?”
“說!”
“你又出去闖什麼禍了?”
“我前麵三叮嚀五囑咐,讓你這段時間給我待家裡,彆出去,彆出去,又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說!你又乾什麼了?”
鄭安倍感委屈。
他今天可是大門都沒出。
但鄭玄正在觸頭上,他也不敢去惹,隻能低聲解釋道“阿翁不是我闖禍,我今天就沒出過門。”
鄭玄眉頭一皺。
冷聲道
“不是你闖禍?”
“那你說什麼出事了?”
鄭安看了下四周,把屋門關上,低聲道“不是我惹事了,是季父出事了,?剛才有牢隸臣過來,?告訴我,季父被抓到獄衙去了。”
鄭玄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雖沒在其他官署工作過,但也知道一些常識,?獄衙是負責處理鹹陽及周邊民事案件的,?鄭升是工師,是吏,根本不歸獄衙管。
獄衙憑什麼敢抓人?
不過。
他沒開口,任由鄭安說。
鄭安繼續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名牢隸臣就說季父被抓了,是被一個人告到了獄衙,說季父偷了彆人珍寶。”
“華聿在問案件經過時,獄曹狎直接把案子接了。”
“也就是認定季父偷了。”
“案子一立,因季父是作坊那邊的工師,獄衙是沒審理權的,所以狎就讓其他獄吏整理了一份案件爰書,然後連夜,把季父跟這份爰書送到了侍禦史。”
“狎這分明是公報私仇!”
“阿翁,要不我們也去告他一下。”
鄭玄掃了鄭安一眼。
冷聲道
“現在的問題是去告狎嗎?”
“告他有什麼用?能把你季父救出來?”
“就算你告成功了,狎最多被認定為瀆職,罰幾個月秩食,除此之外,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但你季父要出事了,那才是真出事了!”
“爾母婢也!”
“沒一個省心的東西。”
“我前腳才處理完你的事,後腳他又給我惹事。”
鄭玄也是心中火大。
要不是惹事的都是自己親人,?他真的恨不得直接撒手不管,一個個全都是事精,從沒讓人省心過。
從來沒有!
但他還不能不管。
鄭升知道他太多事情了。
他們前麵算計秦落衡,就是鄭升在負責,要是鄭升出不來,到時間,秦落衡去作坊拿東西,這一切也就全暴露了。
鄭玄深吸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
他沉聲道
“那名牢隸臣可信嗎?”
“他有沒有說告你季父的人是誰?”
“還有,你季父當時對這案子是什麼態度,是強烈反對,還是緘默不語,還是據理力爭。”
“你都給我說一遍。”
鄭安苦笑道
“阿翁,那就是個牢隸臣,哪知道這麼多信息,不過他說的話應該是真的,我剛才派了隸臣去叔母那,季父的確沒回來。”
“至於阿翁問的其他的。”
“我不知道。”
“那名牢隸臣也沒說。”
鄭玄火氣騰騰的湧了上來。
罵道
“爾母婢也!”
“誰告的不知道,告的什麼不知道,你季父偷沒偷也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個什麼?你這讓我怎麼做?”
“還想我硬闖侍禦史不成?”
鄭安顫巍的站在一旁,絲毫不敢吭聲。
怒罵了幾聲後。
鄭玄也是把心中怒意壓了下去。
他在院內走來走去,思索著怎麼把鄭升救出來。
鄭升他不可能不救,這是自己的親弟弟,何況鄭升身上還擔著事呢。
良久。
鄭玄腳步一停。
他終於理清了頭緒,眼下當務之急是搞清楚狀況,現在他們兩眼一摸瞎,什麼都不知道,乾著急是毫無用處的。
想搞清楚來龍去脈,隻有一個辦法。
進侍禦史。
隻是他跟禦史府的人沒有來往,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找上門,對方可能壓根都不會見自己。
他思來想去,隻能靠送禮了。
鄭玄朝鄭玄道“去把我珍藏的圭璋拿來。”
鄭安睜大了眼。
不解道
“阿翁?拿圭璋乾什麼?”
“那可是你當年好不容易偷拿回來的。”
鄭玄怒道
“讓你去你就去!”
“就你季父的性格,要是出事了,你以為真不會牽連到我們?”
“遠的不說,就說前幾天幫你補簍子,挪用了屬於秦落衡的熟鐵量,你季父要是真被關進去了,這事就暴露了。”
“到時。”
“我跟你都跑不掉!”
“你以為我舍得拿出這圭璋?”
“那可是我當年破楚時,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從楚國王宮裡偷出來的珍寶。”
“我本打算把這圭璋當傳家寶,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但現在”
“為了救你季父,隻能拿出來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不拿出這圭璋,就彆想見到那些禦史,見不到禦史,又怎麼能進到監獄見到你季父?又怎麼能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有舍才有得!”
“這死東西就是用來保命的!”
鄭安滿臉心疼。
但鄭玄是徹底下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