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放學。
秦落衡背著書篋朝住所走去,他的手裡捏著一卷竹簡,正是令史昌提到的《法律問答》中的一卷。
他本以為《法律問答》隻是解釋律令的。
但經過令史昌的講解,他也是明白《法律問答》是法家在律令範圍之內,專門弄出來的釋情之法。
司法為民。
對秦吏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
隻是法家幾不對外言表,它隻體現在每一個案件中,體現在每一個當事人身上,?也體現在每一個違法者身上。
法不容情,法也容情!
秦法不容的從來都是個人私情。
仁愛之心、憐憫之情、責任感和正義感,秦法從來都沒有剝奪,學室培養的也一直是秉公執法,公正為民的正直秦吏。
秦落衡歎道
“法家講‘小善如大惡,大善似無情’。”
“道家講‘善行無轍跡’。”
“兩者卻是殊途同歸。”
“真正的善行,?就好像風過無聲,雁過無痕,?因為其遵循正道,所以不留任何禍患,但同時也不顯任何蹤跡。”
“不過”
“一切都隱於律條,卻是過於含蓄了。”
“若是令史昌不講,誰會往這些方麵細想呢?”
“我初見這《法律問答》,也隻是將其當成了律令注解。”
“卻是忽略了,令史昌曾提過,每年地方法官都會定時去鹹陽核對律法條文,了解新出台的法令,以及核對全部法律條文,其實就有律令的增添、修改和廢止。”
“曆年改動最大的就是《法律問答》!”
“原本我們這些史子還對其不以為意,以為是禦史府的官吏找不到事做,故意改一些無關緊要的,沒曾想,?這都是有原因的。”
“法其實是有範圍的。”
“在法的範圍內,官吏卻是可酌情判罰。”
“而這才是真正的秦法!”
秦落衡緊了緊手中的竹簡,大步朝居所走去,他準備回去重新看一遍《法律問答》。
明天是休沐日。
他的時間還很充裕。
入夜。
嬴政伏案批閱著奏疏。
批閱了一陣後,他也是感覺手腳冰冷,?於是讓宦官把備好的熱水袋呈了上來,想用熱水袋暖暖手,以便繼續批閱。
暖手之際。
嬴政也是想起了秦落衡。
他這才察覺,自己似乎大半月沒過問秦落衡了。
當即把弋給叫了過來。
很快。
弋就到了鹹陽宮。
嬴政輕咳了一聲,身體也是略顯不適,但還是開口道“給朕說說秦落衡的近況。”
弋滿眼憂慮道
“還請陛下多保重身體。”
“朕無事。”嬴政麵無表情道“你先說說秦落衡吧,朕倒想看看這小子近來又在折騰什麼。”
弋遲疑了一下,躬身道
“諾。”
“回陛下。”
“秦史子近日就照常在學室上課,三天前,去作坊把鐵鍋領了回去,再則,就是在鹹陽外市那邊租了一間屋子,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再做其他的了。”
“租房?”嬴政點點頭道“他從驪山搬走了?”
弋搖頭道
“回陛下。”
“暫時還住在驪山。”
嬴政眉頭一皺,眼中略顯不解。
“哦?這是為何?”
“在鹹陽租了房子,為何不搬去居住?”
“是東西未搬完?”
弋遲疑了一下道
“應該不是。”
“這幾天秦史子暮食都是在鹹陽吃的,隻是吃完,又急匆匆的趕回了驪山,早上跟往常一般繼續來上學,?近幾日一直這樣。”
“侍從稟告,?未見其帶東西下來。”
嬴政蹙眉,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滯。
笑道
“這小子是在等朕。”
“他是擔心朕去了找不到他。”
“他還算有心。”
“也罷。”
“既然他這麼想讓朕去,朕今天就去一趟。”
弋焦急道
“陛下近來身體欠安。”
“大晚上還去奔波,臣實在於心不忍。”
“請陛下三思。”
嬴政拂袖,堅持道
“無妨。”
“隻是受涼了而已。”
“這點小毛病,能奈朕何?”
“下去安排吧。”
弋還想再勸,但看到嬴政那冰冷的目光,也隻能把話咽了下去,恭聲道“臣這就下去布置。”
說完。
就緩緩退了出去。
嬴政咳嗽一聲,扶著大案,緩緩站直了身子,等身子站直,卻是眼前突然一黑,好久才緩過神來。
宦官為其更衣。
換好衣裳好,嬴政坐上了馬車。
他如往常般坐在馬車上,看著奏疏,看了一會,卻是感覺頭昏腦漲,集中不了精神,他卻是不敢讓自己睡去,於是伸手打開了車窗,當即一股涼風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