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十年,出門已是到了強秦!
鹹陽。
黃昏時分。
城中不少氏族都收到了華阜的書信。
望著這被繩子係好的‘檢’,每個收信人的態度都不一樣,不過最終,他們還是選擇拆開了‘封緘’。
看著信件裡的內容,眾人神色卻是截然不同。
有人看了幾眼後,直接棄置到了一旁,有人沉思良久,?長長的歎了口氣,隨之將其置於了一旁,但也有人略作思索,當即提筆重新擬了份奏疏。
各大氏族對此態度儘顯。
王府。
夜已深了。
王賁也收到了華阜的傳信。
他沒有急著拆開,而是將其放在案上,隨後端著一碗湯藥去到了旁邊居室,?這間居室內有著數名侍女,?正在服侍著榻上老人,王賁朝眾人揮了揮手,四周侍女也是連忙退了出去。
王賁步伐輕微的走近。
居室內,一名骨瘦如柴的老人虛弱的昏睡著,不時還扯起了粗重的鼾聲,口水也從微微張開的口中,很是不雅的流到了頸脖,見狀,王賁不禁淚如泉湧。
他輕聲呼喊道
“阿翁。”
似乎是聽到了呼喚,床上昏睡的老人微微張開雙目,臉色已是一副木然彌留之相,瘦骨嶙嶙的兩腮微微抽搐著,?他緊緊咬著牙關,挺著渾身難以言說的巨大病痛。
若是不熟悉眼前這位老人,恐怕誰也認不出這是曾叱吒風雲的秦國上將軍王翦。
王翦氣息不穩的喘著。
王賁心頭大是酸熱,?眼淚忍不住四溢,哽咽的不能成聲了。
“阿翁”
王賁把湯藥用湯匙盛著,?喂到王翦嘴邊,強忍著盈眶的淚水,哽咽道
“阿翁喝藥。”
“這是太醫令開的藥。”
“阿翁喝了藥,身體就好起來了。”
王翦目光艱難的找到榻邊的王賁,示意兒子扶起自己坐正,王賁連忙把湯藥放在一旁,伸手把骨瘦如柴的王翦扶正起來。
坐正。
王翦渾濁的雙眼清亮不少。
他緩聲道
“賁兒。”
“你的至誠至孝,為父知道。”
“隻是你為大秦太尉,豈能為我這將死之人,輕易懈怠政事?”
“阿翁”王賁垂淚。
王翦抬了抬手掌,喘息幾聲,又道“我們王氏世代相秦,決不做辜負陛下的事,我的時日不多了,我再叮囑你一遍,我們王氏隻有一條祖訓,就是‘忠於大秦、忠於大秦王室’。”
“你記清楚了。”
王賁點頭道“我知道。”
王翦繼續道
“賁兒,你性格堅毅篤實,我不擔心你,隻是王離、王平這幾個小輩,你莫要為他們失了心神,我知道,陛下欲把淑汝許給幼公子胡亥,?但你必須告誡這些小輩,不要參與其中。”
“我王氏相的是王。”
“諸公子中,誰為二世皇帝,我王氏相誰。”
“咳咳。”
王賁連忙拉住王翦的手,急聲道“阿翁,不要再說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王氏不會參與這些的。”
“我明白阿翁的想法。”
“擁君之功,的確可保我王氏富貴,隻是一旦出錯,對王氏就是滅頂之災,王氏相王,雖然不會得皇帝歡心,但已足以讓這些小輩守住家業了。”
“我明白。”
“我全都明白。”
“阿翁你不要再說了。”
“喝藥。”
聞言。
王翦點了點頭。
這才張口喝了幾口湯藥。
喝完,王賁也是小心的把阿翁放平在榻上,重新蓋好白布大被,王翦已經再次昏睡過去。
這時。
王賁突然咳嗽起來。
他不敢驚醒阿翁,也是連忙捂住嘴,去到了屋外,連續咳嗽了數聲,這才稍微轉好,隻是剛才捂嘴的手掌,指縫間已溢出了鮮血。
王賁看了眼,並不在意。
隨手用汗巾擦掉,返身去到了書房。
望著華阜送來的書信,王賁眼中也是露出一抹異色。
王氏已久不跟其他氏族走動了。
當年華阜等氏族聯合逼宮,他們王氏並沒參與,因而也是被這些氏族有意疏遠,以至後麵直接就斷了聯係,加上他女兒王淑汝被陛下賜婚給了幼公子胡亥。
這更是讓兩者間關係越發冷淡。
華阜怎會給自己傳書?
還如此鄭重!
秦時信件是木片,信封也是木片。
機密文書信函用上下兩片木牘做成,下牘稱函,用以書信,上牘稱檢,封蓋函牘,檢上有捆繩的刻溝,以便封繩蓋印。
人們寫好信之後,會用另一枚同樣大小的空白簡牘蓋住字,如果信比較長,就簡牘正反麵都寫滿字,或者再加一枚簡牘,最後在背麵再蓋上一枚空白簡牘。
無論最後是兩片案牘,還是三片,亦或者更多,最後都會像三明治一樣夾在一起,用繩子係好。
這就是秦朝的信件。
一般的信件用不著‘封緘’。
何為封緘?
就是為防止有人悄悄解開繩子偷窺信件,特意弄得保密措施,即在打繩結的地方糊上一種特製的封泥,再在泥麵上蓋上印章,這一程序就叫‘封緘’。
這種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後,收信人要用小刀才能把封泥撬開,如果中間有人私自撬開了封泥,封泥就沒法還原了,收件人自然也就清楚中途有沒有人看過信件了。
王賁用小刀撬開封泥。
取出信件中的‘函’,仔細的看了起來。
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