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觀察筆記!
靖和元年春,鄧瑛把我從內廷中帶回了家。
我精力特彆好,一回到鄧瑛的屋子裡就張羅著準備搞裝修。
我出生在90年代末期,算是互聯網的第一批用戶。在我小的時候最喜歡玩□□秀裡的房間裝修,幻想有一天可以擁有一間自己的房子,自己確定風格,選擇喜歡的元素,參與每一個細節的設計。可惜我還沒有存到足夠的錢買房,就來到了鄧瑛的大明朝。物質文明雖然往回走了六百年,但是不怕,我有鄧瑛,就好像有了一個施工隊。
但是吧……
我也就亢奮了一天。
有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我曾經把鄧瑛拘在床上半個多月,現在他如法炮製。我隻好摁滅了我那跑建材市場的心,暫時做個家裡蹲。
據給我看病的李大夫說,我的病是勞心勞神累出來的,調養很重要,並不能光靠吃藥。
這個李大夫是楊倫引薦的,人特彆的好,很耐得煩,就是絮叨了一些,鄧瑛原本話很少,跟他一起呆久了,也逐漸被帶偏了。
“藥得吃,食療也得跟上。”
“我拿紙筆記下來。”
鄧瑛說完真的去把紙筆拿了過來,扼袖蘸墨,看著李大夫道“大夫您說。”
李大夫笑道“先生也下得廚?不如等之前服侍夫人的那位姑娘回來,我說與她聽吧。”
鄧瑛握著筆靦腆地笑了笑,“那位姑娘是清波館的管事,不是我能使喚的人,我家裡……就我在做活,您與我說就是。”
李大夫笑道“成,那就說與你聽,你聽好了啊,沙參玉竹老鴨湯。哎喲,這可是道好菜啊,對夫人肺病大有裨益。欸,一定要老鴨子,把毛和內臟都丟了,洗乾淨,混上玉竹和沙參一起用文火燉。(此處參考百度上的某一個食譜)。”
“老鴨子,拔毛……去內臟……玉竹,沙參……文火。”
鄧瑛伏案記錄的,我抱著膝蓋做在床上想燉鴨子的味道。
那天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但好像因為是個什麼節氣,牆外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鬨。
鄧瑛把李大夫送了出去,回房脫了身上的舊衣,站在衣櫃前換袍衫。
“你要出去啊。”
“嗯,我去看看,能不能買到鴨子。”
“我也想去。”
鄧瑛看了看窗外,衝我搖了搖頭,“聽話婉婉,彆下床。”
“哦。”
我說著垮了臉。
鄧瑛有些無奈,隻好一邊係帶一邊走到我麵前,“除了鴨子,你還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回來。”
“應天府前麵的烤油餅!”
“太油膩了,你在吃藥,不能吃多了。”
“那清波館後麵的燒鵝。”
“要給你燉鴨子吃,鵝的話……”
我打斷他道“那你說我能吃啥。”
我說這句話時候是看著鄧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情沒有管理好,反正他愣了愣,係了一半的帶子就這麼鬆掉了。
接著我們兩個人都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異口同聲道“你身子還沒好。”
這詭異的默契簡直要命,誰知下一句也莫名其妙地合上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管我們是什麼意思呢。
反正我看著他硬著脖子走出去,提著鴨子回來的時,都還沒有鬆開。
這個和我一起生活在大明的人,比我會照顧人多了。
我回來後一直在養病,大多時候都幫不上什麼忙。
但每當他挽起袖子來做家務的時候,總會時不時的叫我。
“婉婉。”
“啊?”
“你在做什麼?”
“在坐著吃瓜子……怎麼了。”
“沒事,你吃。”
“婉婉。”
“咋啦。”
“吃瓜子口乾嗎?要不要喝水。”
“你走之前給我倒了一杯,你忘啦?”
“哦,那你喝,喝完了跟我說。”
“婉婉。”
“乾啥?”
“你在做什麼?”
“我……”
為了不讓他老是叫我,我索性穿著拖鞋吧嗒吧嗒地去找他。搬一張小凳子,在他身邊坐著。他看我坐在他背後,也會發笑。我抱著胳膊道“你是不是老早就想把我叫過來。”
鄧瑛轉身繼續做活,輕聲應道“不是。”
我托著下巴看著他做事的那雙手,他手腕上的傷是長期戴著刑具所致,雖然養了一個月,但還是沒有好全。我私下聽陳樺勸過他,讓他跟我說,買一兩個下人在家裡放著。但鄧瑛拒絕了,他說“婉婉不會買奴婢。”
“為什麼。”
鄧瑛搖了搖頭,沒有跟他解釋。
“你一個人做得下來嗎?”
“嗯。”
鄧瑛應了一聲,“她雖然吃得挺多的,但我做得下來。”
在我眼中,人生而平等,沒有身份等級的差異。
鄧瑛他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我真的很開心。
可是,什麼叫我吃得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