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空!
許輕言從棚裡出來,酒哥焦躁地在外頭等著,其他幾個人散在周圍戒備著。
酒哥見她出來,立即衝上前,許輕言沒有摘下口罩,悶聲道“你們可以進去了。”
酒哥飛快捏了手中的煙頭,沉著臉問她“情況怎麼樣?”
“還算順利,但他失血過多,需要儘快輸血。”
蕭酒即刻跨入棚中。
夜裡的風帶著冰冷又倉皇的味道,許輕言朝外麵走了兩步,靜靜地看著眼前荒涼的黑暗。
她摘了口罩,拚命大口呼吸才能把鼻腔中殘留的血腥味衝淡。
身體有點虛脫,許輕言緩緩蹲下,伸出手,失神地看著這雙手,手上留著沾染血後的滑膩感。
手術一結束,她的手就開始發抖。
她第二次救了這個可能是殺害月初的凶手。
縱使她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這是她作為醫生的職業操守,也是她作為人的道德底線,但她始終意難平。
可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她竟然害怕梁見空就這麼死了。她瘋了嗎,她怎麼會在意起這個人的死活!
許輕言克製了好久,才慢慢恢複平靜。她收拾好情緒,打算回去跟他們交待下後續處理,剛才隻是緊急救治,條件這麼惡劣,輸血、藥,都要跟上。
然而,她還沒進到棚裡,就看見酒哥架著梁見空出來了。
看到他的瞬間,許輕言下意識地錯開視線,心裡像是被塞了一團浸濕的棉球,又冷又悶。
可她不得不本著醫生的操守提醒他“你還不能動。”
梁見空呼吸略顯沉重,輕微咳嗽一聲,緩緩道“沒時間在這裡耽擱,我們得立刻撤離。”
“可是……”
“警察很快會找到這裡,也不知道阿豹能撐多久。”
許輕言吃了一驚,她是覺得少了什麼,原來是阿豹不在這裡,他從來都是梁見空的左右手,基本不會離開其身邊。
“他們快到了嗎?”梁見空推開酒哥,試圖自己站立。
許輕言見他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欲言又止。
梁見空似乎發現她的擔憂“死不了。”他凝視她片刻,“你的臉色怎麼比我還差?”
她看起來像是經曆了一場不亞於他的大難,她一再避開他的視線,甚至不願意靠近他。
許輕言沒想到他這個狀態還這麼敏感,低聲說道“你剛才很危險,多來這麼幾次,我也受不了。”
梁見空還想說什麼,這時,從不遠處開來幾輛車,遠光燈照射出空中數不清的顆粒塵埃。許輕言眯起眼,看到從中間的一輛車上下來一個女人。
王玦一如既往的乾練美麗,哪怕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身邊一群不是流血就是流汗的大老爺們,她依然化著精致的妝容,身著不菲的定製套裝。
王玦笑著對梁見空說“看起來沒想象中嚴重,我還帶了私人醫生。”
梁見空朝她走去“已經很麻煩你了,沒事,我的醫生在。”
王玦立刻注意到許輕言,禮貌地對她含笑點頭,隨後便走到梁見空左邊,自然而然地扶住他的胳膊“當心。”
梁見空不著痕跡地避開了,王玦也很聰明的沒有再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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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輕言跟在他們身後,梁見空丟棄了自己的車,預備坐王玦的車走,許輕言被安排在最後一輛車。
梁見空停下腳步,回過頭說“許醫生跟我一輛車吧。”
王玦很快笑了笑,對許輕言說“許醫生彆跟我們客氣,過來吧。”
她並不是很想跟某人在一個封閉空間,但她還是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剛靠近梁見空,這人突然腳下不穩,一個晃蕩,眼看就要倒下去。許輕言愣了下,連忙伸手扶住他。梁見空幾乎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許輕言剛伸出手,他便順勢抓住,然後就不放開了。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二爺!”邊上的人全都衝了上來。
梁見空稍微站直了些“沒事,不用大驚小怪。”
許輕言儘可能撐住他的左臂,幫他穩住重心,可當她望著兩人交握的手,臉色越發難看。他正在發燒,所以掌心很燙,許輕言冰涼的手被他握在手裡,不一會便暖了起來,連帶著她覺得從脖子到耳後根都熱了起來。
蕭酒先一步替梁見空打開後座的車門,許輕言慢慢扶著他進去,等他坐好,她剛打算放開手,卻發現這人握得還挺緊,她不明所以地望向他,梁見空靠在後座,斜過眼,眸色很沉,手上稍一用力,許輕言壓根沒準備,立刻被他拉進車裡。
還有力氣拉她,剛才怎麼就站不穩了?
“快點上車,要出發了。”
“……”
她忍了又忍,隻得跟著梁見空坐在後麵,王玦站在一旁,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神色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她很快恢複微笑,對著其他兄弟關照了幾句,坐進副駕駛座。
聽他們言談中的意思是不能回z城,要先去f市迂回。
許輕言心中瞬間轉過幾個念頭,這一去不知道又要多久,彆說醫院裡的事,曹勁和淩俏估計都會察覺異常,還有家裡,媽媽時不時會到她家裡看看……
許輕言正思索著,隻聽王玦問道“阿豹呢?”
“他走另一條路。”
“今晚怎麼會突然鬨得這麼大?”王玦試探性問了句,“如果不方便,不必回答。”
很知進退的女人。
“幸虧你在這裡。”梁見空果然避而不談。
許輕言小心地轉了轉手腕,想把手掙脫開來,梁見空完全沒反應,乾脆閉上了眼睛休息,可手上的力道不減。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她的手機在這時震了震,許輕言終於找到了借口“能鬆下手嗎,我拿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