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點翠妝!
綠凝睜大了雙眼,眼看著洛瑾離自己越來越近,居高臨下地望著蜷縮在被子裡的自己,心裡不由得再次緊張起來。
嫣翠等丫頭見侯爺已經走到了床邊,料想必是這夫婦二人又要親昵的前兆,當下便相遞眼色,悄悄退了出去。
卻見那洛瑾慢慢彎下腰來,伸出長臂搭在床塌之上,黑眸微眯,定定地凝視著綠凝。
“你,你又想乾什麼?”綠凝下意識地朝著床塌裡側挪過去,卻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眼下的這個姿勢,倒與那包裹在繭絲裡的小蟲子般臃腫有趣。
洛瑾的唇邊泛起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他的身體,隨著綠凝的動作而慢慢地向前,依舊保持著十分親密的姿勢。
“有什麼話,離遠點再說。”綠凝企圖皺起眉,板起臉來迫使洛瑾離自己遠些,然而很快她便發現洛瑾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反而是越逼越近了。於是綠凝便依舊一點一點,朝著床塌裡側挪動。然而綠凝過於急著退後,卻渾然忘記了嫣翠先頭因恐綠凝著涼而將被子緊緊掖在了綠凝的身下,經這番蠕動,卻已然牢牢地將自己緊緊裹在被子裡,想要動彈都動彈不得了。
怎麼回事?
綠凝動了動,然後用力地一蹬,卻聽得“砰”的一聲,倒是綠凝的頭撞在了牆上,疼得綠凝輕叫出聲。有心想要伸出手去揉自己的腦袋,可是卻連手也伸不出了,氣得綠凝用力地掙紮,然後扭來扭去,卻無奈被子已經纏得太緊,粽子一樣無法掙脫。
瞧著綠凝在那裡兀自折騰著,一張臉兒氣得通紅,洛瑾的臉上便浮現出忍俊不禁的笑意。開始,他還是強忍住笑,饒有興趣地盯著綠凝,看她如何折騰,這會子倒實在是忍不住了。隻聽得洛瑾“哧”地笑出聲來,然後縱聲大笑,倒唬得正在忙活著的綠凝詫異地抬起頭來,望著哈哈大笑的洛瑾。
“很好笑嗎?”綠凝一臉迷茫地問洛瑾。
“嗬嗬,你說呢?”洛瑾笑眯眯地望著綠凝。
“我不覺得好笑,”綠凝皺起眉來,沉著臉說道,“見死不救,幸災樂禍,還妄稱什麼正人君子?趁早解甲歸田,賣紅薯去吧。”
洛瑾再次被綠凝的話逗得笑出了聲來,他用臂肘支撐著床,然後托著自己的額頭,離得很近地打量綠凝。
然而綠凝卻沒有這個好興致可以跟洛瑾對視,她現在的身體蜷縮在被子裡,一直到鼻子以下都被纏得緊緊的,手爐就放在身前,那手爐散發的熱氣仿佛一下子都被吸進了被子裡,然後使得被子裡的氣溫驟然升高,蒸籠一樣將綠凝包了個嚴嚴實實。
好熱。綠凝用力地轉了轉頭,想要露出一點肌膚,哪怕隻有下巴,卻怎奈被子竟也是個欺負人的,根本露不出頭來。
“快點幫幫我,”綠凝見洛瑾不旦不幫忙,反而在這裡笑眯眯地看熱鬨,當下便氣得與洛瑾嚷了起來,“熱死我,你北靖侯府可曾擔當得起?”
綠凝情急之下,竟然脫口喊出了這高傲的話語,然而洛瑾卻根本沒有發覺這話裡有任何不妥之處,反而再次笑出聲來。
“求我嗎?”洛瑾挑眉笑看綠凝。
“求你?”綠凝冷哼一聲,挑眉不屑地看了看洛瑾,然後便將視線轉至一邊兒,依舊隻是自己掙紮著想要掙脫出來。
洛瑾卻突然坐起身,伸出雙手隔著被子一把抓住了綠凝,將她整個拎至自己的胸前。
洛瑾的舉動讓綠凝“呀”的一聲叫出來,氣憤地望著洛瑾,“洛瑾,你瘋了嗎?”
笑容出現在洛瑾英俊的麵容之上,他緩緩俯身,低下頭去。綠凝被洛瑾抓得動彈不得,有心想要掙紮卻根本連動也動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洛瑾離自己越來越近。屬於洛瑾的氣息是那麼溫和,與永嘉帝的霸道完全不同,而這種溫和的氣息似乎為綠凝越來越熟悉。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已經近在眼前,綠凝看得到他那線條堅毅的薄唇,聞得到他輕輕呼吸的溫熱氣息,心竟不由自主地悸動起來。
眼見著這薄唇已然要碰觸上自己的唇,綠凝條件反射般地繃緊了身體,閉上了眼睛。
然而,洛瑾的唇卻並沒有落在自己的唇上,反而是輕輕親吻到了自己的額頭之上。那是柔軟而溫情的溫度,像是暖風拂過綠凝的心田,讓她立刻睜開了眼睛。
“發了汗,風寒便算是好了一半。”洛瑾輕笑著說道,“唯有將寒氣逼出來,才會好得快些。”
綠凝的心中一動,她抬起頭,卻隻看到洛瑾修長的頸子,和他的下巴。洛瑾伸出手撫著綠凝的長發,讓她的頭輕靠在了自己的頸間。
洛瑾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的,都是洛瑾的味道。這種味道讓綠凝沒有來由地安靜下來,平靜下來,也心安下來。
“來。”洛瑾輕輕說著,在床上坐了下來,然後倚著床塌的立柱,讓綠凝靠在他的身上。把被子替綠凝包好,洛瑾就這樣把綠凝攬在懷裡,讓她枕著自己的胸膛。
自己本應該是推開這個討厭的家夥吧?方才,他那樣地幸災樂禍,那樣地令人惱怒,卻為什麼這會子自己卻要聽他的擺布了?
綠凝有些惱火地想著,卻到底還是覺得經了方才的那般折騰,自己的力氣好像少了大半,整個人都覺得有十分的疲倦起來。她動了動,發現自己是果真沒有教訓洛瑾的力氣,便也隻得放棄,隻是兀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了洛瑾的身上。
“我娘,年輕的時候很美。”洛瑾突然間說道,倒使得綠凝微微吃了一驚,她輕輕動了動,想要坐起身來去看洛瑾,卻無奈洛瑾攬著自己的手稍稍用了用力,便將她按在了原處,根本不容她起身。
綠凝隻好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靠在洛瑾身上,反正,這個姿勢也還算得上舒服。
“她很疼愛我們兄妹,小時候,我在感染風寒的時候,我娘總是要給我圍上被子,將我緊緊攬在懷裡。每次這樣,我都會覺得很熱,總想掙紮出來,但是我娘總是把我包得緊緊的,讓我發出汗來,第二日風寒便會好了。”
洛瑾的胸腔在輕輕振動,靠在胸膛上聽他說話,聲音會有點發悶,但是那緊緊貼在耳朵上的振動卻令那些話增加了幾許的低沉,像是淺淺的低語,聽上去很是舒服。
綠凝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著。
“身為侯位的繼承人,我自幼便要學會很多東西。包括如何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侯爺,如何能夠成為一名被眾將士信任的統領,包括如何在身處險境的時候扭轉局麵,更包括如何麵對死亡。”洛瑾像是在講述著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語氣平淡,卻又使綠凝聽之心生憐意,“我五歲的時候便跟隨我爹駐守邊關,與眾將士一起在一望無垠的險峻邊疆駐守,從來沒有玩過小孩子的玩意兒,也沒有感受過太多圍繞在父母膝下的歡樂。我感受最多的,還是軍營的艱苦,和戰爭的殘酷。我曾以為那就是我的人生,和我的目標,我生下來就注定是要像邊疆一般荒涼,像暗夜一般沉默。沒有溫暖,沒有激情,也沒有快樂與開心。甚至,不需要爹娘……”
“在我的印象裡,娘所給我的溫暖,都是在我生病之時給予的。”洛瑾的手,輕輕撫著綠凝的長發,從發根,一直撫到那柔軟鋪散在背上的發根,那手掌之間傳遞出的溫暖令綠凝心安舒服到昏昏欲睡。
“直到她走了,徹底地離開這個世界,我便連那唯一一絲溫暖都不複感受得到了。”洛瑾的胸膛因深深地吸氣而飽滿,卻終是又慢慢地回落了下去,“那時,我才回到侯府,看到年幼的凝香一身孝服站在那裡哭得傷痛欲絕,方才感覺到原來我的內心其實也跟她一樣,充滿了無助與悲傷。”
說著,竟也淡淡地笑了起來,道“想不到身為正人君子的洛瑾,竟也會如此感懷,是吧?”
綠凝亦輕輕地笑出聲來,她動了動,伸出手,輕輕撫住了洛瑾的胸膛,拍了一拍。
這是很輕柔的運作,卻分明帶著安慰與柔情,像是慈母哄著孩童入睡般,有節奏地,一下又一下。
夜很寧靜,紅燭已然燃燼,月光透過窗欞投射出銀白的清輝,照著床塌之上相擁著的兩個人。洛瑾的臂膀搭在綠凝的身上,他的頭依偎在綠凝的發間,嗅著來自於她身上的清香,一切仿佛都是靜止的,隻有來自於兩個人身上的溫暖在相互傳遞。
第二日,綠凝醒來,卻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洛瑾呢?”綠凝揉著眼睛,卻見身邊的位置已然空了,便問道。
“侯爺自然是去早朝了。”嫣翠含著笑回答。而今,綠凝房裡的這些丫頭們雖然瞧見洛瑾與綠凝的關係好,也是高興的,但到底沒了前日裡的少見多怪,態度也自然了許多。
“哦。”綠凝應著,兀自舒展了一下筋骨,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身上不疼了,額頭也不燙了,不由得驚歎道,“這方法還真是有效。”
“夫人在說什麼?”嫣翠見綠凝自顧自顧嘀咕著,又聽得不甚很清楚,免不了問道。
“沒什麼。”綠凝掀開被子坐起身來,笑道,“去端早餐來罷,這會子忽覺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