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忙道“前些時日,平涼錦衣衛飛鴿密報,西北半數以上的官員參與對韃靼小王子糧草走私案,而陝西巡查道禦史的死,很可能與這件事情有關。經臣這些日子核查,西北各官倉皆無一粒糧食,軍隊供養堪憂。”
話剛剛說完,朱祐樘大驚失色,過了許久才恢複常色。
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說道“這種事情,怎麼不早早上報於我。”
牟斌躬身道“此事牽扯甚廣,這些年錦衣衛謹小慎微,不敢有任何疏漏,給不滿的朝臣留下任何話柄,以損天威。”
“那你能確保核實無誤?”
“臣願人頭擔保,此事千真萬確。”
話剛剛說完,朱祐樘搖搖頭,一臉怒色說道“怎麼會這樣呢?朕待這些官員不薄,朕知道西北苦寒,往年禦史彈劾某些官員,他們的貪汙之事,但凡沒有惡劣影響,朕念在西北苦寒的份上,都不會重則,為何朕的仁慈,卻偏偏換回他們的賣國行徑,真的是氣煞朕也。”
牟斌立身於側,唯唯稱是,不敢多言。
發泄了許久,朱祐樘撫胸喘息了片刻,目光帶有幾分期望的說道“那好消息是什麼?”
牟斌又四下望了望,小聲說道“好消息是,平西伯陳生並沒有死,或者說先前之死乃是詐死。”
朱祐樘聽聞之後,勃然大怒,“什麼,他竟然以死來騙取朕的封賞?”
牟斌趕忙說道“陛下息怒,平西伯詐死,並非為了騙取您的賞賜,而是為了掩人耳目,以圖更好的調查巡查道禦史身死一案,而且目前平西伯手裡已經掌握了大量犯罪官員的證據。”
見弘治皇帝麵色緩和了不少。
牟斌繼續說道“潛伏在保國侯朱暉身死的錦衣衛也傳來消息,陳生通過詐死,還在軍中留下苦肉計,目前以頗有進展,相信用不了多久,捷報的折子就會傳到京師了。”
弘治皇帝一臉幽怨的看著牟斌,這讓牟斌頗為不安。
朱祐樘說道“牟愛卿,朕要罰你,這明明是兩件好事,你為何要並為一談呢?”
牟斌連連告罪。
牟斌想了想道“實在是陳生以不及弱冠之齡,以獲無上之榮耀,此次又立下如此大的功勞,不若兩件並作一件,畢竟平西伯還小,將來立功的機會還多得是。”
朱祐樘氣衝衝的看了牟斌一眼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陳生雖然掛了你們錦衣衛的名,但是朕怎麼會將如此麒麟之子用於錦衣衛這種爪牙之地。此次陳生屢立大功,朕也不會吝惜自己的賞賜,讓全天少年英才,也好好看看朕的胸襟。”
牟斌道“那陛下先前的賞賜?”
朱祐樘笑道“平西伯朕已經給他了,莫非還要朕收回來不成?此次他若是能夠再為朕立下功勳,朕即刻譴天使送鐵券,允其世襲。”
牟斌心裡不知道有多羨慕,隻是大明有明文規定,非軍功不可獲爵位,自己雖然在朱祐樘身邊,做了不少事情,但是想獲取爵位,卻難於登天。
此時,朱祐樘挺開心,牟斌自然也不好攪了朱祐樘興致,連連稱是。
過了一會,朱祐樘歎道“朕隻是擔心,這西北離京師數千裡路,陳生畢竟是一個孩子,雖有真的尚方寶劍,也未必能夠震懾宵小,前線的危急也不知道能夠化解。”
牟斌沉吟了片刻,搖頭道“臣以為……西北的官員未必有那麼大的膽子,欽差代表陛下,震懾他們應該沒有問題。”
“代表朕有什麼用?他們做了朕的臣子那麼多年,還不是各種無恥的行徑照樣做,我猜小王子敢如此肆無忌憚的進入西北,怕事早就和這些宵小媾合,朕敢斷言,若是前線供給不足,小王子破關而去,這些官員定然上書說官倉的糧食被小王子劫掠而走,而朕的精銳部隊也一戰覆滅,自此沒有對抗外敵的能力。屆時朕彆說中興大明,怕是還要背一個好大喜功的罵名。”
牟斌突然明白,為何朱祐樘如此重視陳生這個孩子了。
在一旁歎道“陳生此子,我錦衣衛素有了解,確實是千年難得的英才,他的文武老師皆是當世的大才,陳生也算是名師出高徒,此次定能幫助陛下化險為夷,隻是苦了他母親,臣聽聞李氏得知陳生冤死的消息,情緒並不是很穩定,家人對她也不是很善待,臣擔心等陳生凱旋而來,見到母親受人虐待,心生嫌隙。”
朱祐樘歎道“朕也沒有辦法,陳生尚在人間的消息,不宜讓太多的人知道。我想陳生這孩子,應該會體諒朕的苦衷。說實話,當初朕派遣他去西北,隻是希望他能夠借助此次機會,換取些軍功,將來還有進身之階,誰能想到此子看似隨性而活,但是做事心高氣傲,從不肯低頭,從他入西北開始,每一件事情,都透著一他那份淩厲的氣勢。此戰勝敗,關乎大明百年興衰,陳生若能幫朕一把,等他凱旋而歸,朕欲收其為假子。”
牟斌俯身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