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和房雪鼐見到陳生巡營那麼久都沒有回來,當下便有些著急,急匆匆的趕過來,遠遠的聽到陳生在探路女人的問題。
朱厚照嚇得捂住了嘴巴,腿有些走不動路。
聽聞沐紹勳要殺的時候,更是雙股戰栗,渾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般。
待陳生最終說出不殺的時候,這才鬆了一口氣。
房雪鼐雖然看出了朱厚照的怪異表現,但是人家的身份尊崇,自己與朱厚照關係也隻算是一般朋友,所以沒有開口過問。
“邊走邊說。”
陳生走在前麵,眾人跟在身後。
這軍營紮的有理有據,防禦力極強,看的眾人頗為在意。
小齊麟尋找了一個說話的機會,指了指馬廄的方向。
陳生沒有發問,而是帶著眾人來到了馬廄,鷹隼騎的將士有不少守夜伺候戰馬的,此時一臉焦急的看著陳生。
陳生用鼻子嗅了嗅馬廄的氣味,頓時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
快走了幾步,趕到了糞便集中的地方,隻見馬糞泛著光亮,仿佛沼澤地的泥巴,戰馬竟然拉稀了。
陳生望了包破天一眼,包破天上前幾步,狠狠的拍了戰馬一把,戰馬身體搖晃了好幾下,險些倒下。
陳生再次歎了一口氣。
“三藕浮碧池!”
眾人雖然不知道沉著臉的陳生說了些什麼,但是不難猜測應該是罵人的話。
朱厚照也頗為焦急,抽出沐紹勳懷裡的寶劍,在馬糞上攪了攪,頓時麵如死灰,焦急的說道“這馬糞都稀薄成這樣了,還打什麼仗?”
“彆說打仗了,剛才我一巴掌拍得戰馬險些趴下,估計在這樣下去,馬就直接廢了。”
眾人突然安靜下來了,實在是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要知道鷹隼騎是這十五萬人中唯一高戰鬥力的部隊。
若是他們出了問題,那可就真的麻煩了。因為沒有了戰馬的騎兵,戰鬥力將直線縮水。
還有就是沒有了高效追擊敵人的騎兵,那麼敵人若是分批次來隔三差五的打遊擊,這十五萬人的隊伍那麼長,如何有效的組織反擊,也成了大問題。
陳生站起身來,吩咐馬醫妥善醫治拉稀的戰馬。帶著眾人退出了馬廄。
陳生問道“馬料是哪裡來的?”
“是從平涼府搜集來了,戰馬吃了那麼天了,怎麼突然出事了。”
陳生用手抓去不同袋子裡的草料,分彆用鼻子嗅了嗅,歎了一口氣道“敵人很狡猾,將巴豆磨成粉,比例由低到高,等到我們發現的時候,戰馬的身體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了。要是在發現的晚一點,咱們這群人就完蛋了。”
“咱們雖然發現了,可是沒有了騎兵,咱們怎麼樣打仗?”
“都有胳膊腿,打仗有什麼難度的嗎?大家放心吧,我自有主張。”陳生說完,看了看馬廄的方向說道“這件事情千萬彆聲張。馬糞一定要處理,彆讓彆人看出來有問題。從駑馬中挑選些戰馬出來,拖著裝備隨騎兵行走,一般時候不許穿戴鎧甲,輕易也彆騎戰馬,同時在草料裡加放雞蛋。”
“虛張聲勢沒有問題,就怕敵人來了,咱們反應不過來,讓敵人尋了好出去,那麼咱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若是敵人來了,就讓他們靠近,等到他們真的靠近了,咱們再打。挑選些病的輕一些的戰馬,組成精銳部隊,暫時先支撐一段的時間,我想辦法解決戰馬的問題。”
“暫時就隻能這樣了。”眾人點點頭。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你們回去也都彆閒著,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裡,想想解決辦法。”
“是。其實大家也不必太擔心,咱們鷹隼騎可是大明最有戰鬥力的騎兵,就算是沒有戰馬,彆人也不是我們的對手。大家還是多寬心。”
沐紹勳說的這些確實是寬心之詞,如果隻是一千人行軍,就算是沒有戰馬也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一千人還要管著十五萬的百姓。
若是遇上了正規部隊,又沒有了戰馬,這可如何是好?索性有陳生坐鎮軍中,大家心裡還有個主心骨。
若是陳生沒有暗中出現在軍隊裡,依照敵人的計劃,沒有了主心骨的存在,這十五萬人突然出事兒。
前線又沒有了糧草,那麼前線的戰事該如何?
想到這裡,不少人冷汗頻頻,不敢繼續想象了。
眾人離開之後,陳生回到了中軍大帳,不久之後隨行的不少的官吏深夜來拜訪陳生,與陳生商談軍中有女人的問題該如何解決。
這件事情,幾乎所有隨行的官吏都有些提心吊膽。不過眼下說什麼認錯的話都沒有用,解決問題的實際行動更為重要。
等到隨行的官員逐漸褪去,中軍大帳放安靜下來。
陳生手裡捧著一碗開水,水早就沒有了一絲熱度,隻是大帳終於安靜,陳生也不願意破壞這份寧靜的環境。
搖曳的燈火,小齊麟站在一旁,低著換洗的衣物。
換做往日,小齊麟肯定吵著鬨著,讓陳生給他講講十萬個為什麼之類有意思的話題,但是近日卻安靜的可怕。
小家夥給陳生換了一碗熱水,或許是沉默久了,孩子終於耐不住心性,忍不住問道“爺,咱們該怎麼辦啊?”
軍中有女人,自古示為不祥,成為衰減戰鬥力的存在。如今又莫名其妙的出現戰馬拉稀的現象,騎兵部隊就這樣消失了超過一半的戰鬥力。
就算是崆峒山不來找麻煩,一半的小山賊也夠這支隊伍喝一壺的。
就連陳生今日訂下的計策都隻是虛張聲勢,未來的形勢忽然變得不是很明朗起來,大家夥不明白為什麼形勢忽然變得那麼糟糕。
大家夥能夠堅持相信下去的,便隻有陳生了。
若是領隊的還是沐紹勳這個嚴肅的古板,誰都不知道隊伍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十五萬人,引發大規模的崩潰也說不定。
幸好老天爺保佑,陳生也在軍中。
隻不過齊麟依然有些擔憂,在他看來,小爺現在的處境非常糟糕,今日的表現,小爺很可能是在硬撐而已。
陳生放下手中的碗,將桌上簡易的地圖收拾起來,孩子有些心亂了,營帳收拾的有些亂糟糟的,陳生將東西都簡單了收拾了一下。
陳生的動作不快,但是仿佛有一種韻律美,時間不久,便將營帳收拾的乾乾淨淨。
陳生這般表現的鎮定,小齊麟心中的擔憂之色忽然少了不少。
小爺在自己麵前依然如此鎮定,看來今日在外人麵前,不是裝的。
“遇到事情切莫慌張,哪怕你暫時沒有主意。”陳生低著頭說道。
小齊麟一臉緊張的看著陳生。
爺果然是沒有辦法的,這下子可怎麼辦。
陳生手裡拿著紙筆,寫了一封信,綁在信鴿的腿上,遞給了小齊麟道“十幾萬的隊伍,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隻要咱們本身不亂,敵人就鮮有機會對付咱們。我已經著手解決女人的問題了,至於戰馬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不是有馬醫嗎?另外,你去幫我找一些鷹隼騎的老兵,還有讓那些官吏找一些經驗豐富的老牧民,西北自古實行馬政,不會養馬的人少,總歸有人能夠解決馬拉稀這個問題的。暫時就這些了……”
小齊麟沉默了片刻,心裡還是有些隱隱約約的不安,他感覺爺似乎有些東西瞞著自己。
隻不過他很乖巧,爺不問自己的事情,自己從來不去問。
見到離門而去的小齊麟,陳生歎了口氣,手裡拿一本,苦笑著說道“你們這些人真的太過分了,從頭到尾沒完沒了的針對我,哎就不怕小爺我報複嗎?”
隱約間,那像是對幕後的某些人發的牢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