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到這番話,蘇長歌轉頭看去。
他沒想到,托托木都沒叫喚。
自己這邊倒是有狗急不可耐的叫喚起來,怪沒有跟他一樣舔蠻夷。
想到這,蘇長歌不客氣的回懟過去。
“你在狗叫什麼?”
“自古以來,草原皆是未開化之地,未開化之民。”
“妻後母,報寡嫂的禽獸之邦。”
“本狀元稱他們為蠻夷,沒稱呼禽獸,乃是看他們是人的份上。”
“倒是你,身為我大晉都察院禦史,食晉祿,為晉臣,反而處處為蠻夷說話,如一條斷脊之犬,也配狺狺狂吠。”
“似你這等毫無氣節可言之人。”
“不死何為!”
蘇長歌開口,怒聲振振。
隨著聲音響起。
那名禦史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身子顫抖,想張口反駁卻氣的說不出話來。
作為禦史。
一直都是他指著鼻子罵彆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彆人罵的啞口無言。
另一邊,托托木的臉色也不好看。
又是被罵蠻夷,又是被罵禽獸,擱誰心裡舒服,而這也讓他愈發記恨蘇長歌。
就在這時。
那禦史的聲音再度響起。
“陛下,蘇長歌先是出言不遜,而後有辱罵朝廷官員。”
“請您為臣做主。”
禦史看向老皇帝,麵色鄭重說道。
文武百官也都看向皇帝。
畢竟眼下兩國議和,蘇長歌當眾稱呼托托木為蠻夷。
往小了說,隻是個人恩怨,輕率魯莽,往大了說,就是破壞兩國議和,罪不容恕,關進牢裡,擼掉一身官職都是輕的。
正想著。
隻見老皇帝緩緩開口道。
“趙禦史言過了。”
“蘇狀元天性豪爽豁達,有什麼就說什麼,剛才隻是無心之言罷了。”
“依朕之見,這件事就此翻篇吧。”
老皇帝打了個哈哈。
而這番話落在百官的耳中。
已經不是偏袒了。
簡直是毫無底線的放縱!
這樣當眾放肆都半點事沒有,皇子皇孫們恐怕都沒他這待遇。
也正是這樣,趙禦史瞬間憋了股氣,恨不得當眾怒罵老皇帝年邁昏庸,竟然寵幸蘇長歌這等佞臣,枉費自己這拳拳忠心!
但,他還不想死。
隨即,為了性命著想,憤恨的瞥了眼蘇長歌後,不忿的坐下來。
不敢再硬碰硬。
而托托木見老皇帝這副態度。
麵色陰沉的可怕,但為了大計,還是強咽下這口氣,冷聲道。
“蘇長歌,你莫要在這耍嘴皮子,真要有本事,可敢下場與本王比試射藝?當然,你也可以拒絕,反正你們大晉百姓身體孱弱,可能連弓都拉不開。”
托托木開口。
想用言語激蘇長歌與自己比試射箭。
但在座百官幾個不是人精。
僅是一眼,就看出他的盤算,更覺得蘇長歌不會答應此事。
畢竟蠻夷在草原長大。
精通騎馬射箭。
蘇長歌雖然不是文弱書生,但跟蠻夷比射箭,除非他瘋了。
然而下一刻。
出乎在場眾人意料的是。
蘇長歌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下來。
“我大晉百姓確實不善射藝,但即便如此,也遠勝爾等蠻夷。”
說完,蘇長歌看向老皇帝,出言道“陛下,蠻夷狂妄,出言辱我大晉百姓,請您準許臣與其比試射藝。”
聲音響起。
見蘇長歌答應比試。
托托木眼中露出幾分得逞之色。
洪先生果然料事如神。
知蘇長歌為人輕狂自負,恃才傲物,隻要用激將法肯定能迫其答應。
隻不過,自己可是草原第一神射手的弟子,自幼苦習射箭,到現在已經快觸碰到箭意門檻,可以說,整個草原上能在射箭上能勝過自己的,不超過五十個。
蘇長歌拿什麼跟自己比?
與此同時。
文武百官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蘇長歌。
臥槽,來真的?
對方擺明是用激將法,隨便兩三句就能打發,你居然中計了?
這一刻,就連老皇帝也是一頭霧水。
不知道該不該答應此事。
也就在這時,太子站出來開口道。
“父皇,兒臣以為蘇狀元言之有理,請父皇準許他的請求。”
他雖然沒見過蘇長歌的射藝,但兒子趙恒卻見過,而且還說是萬中無一的箭道奇才,過不了幾年就能成為大晉第一。
對此,太子自然不會全信。
但兒子能說出這話。
足以說明蘇長歌在箭道上實力不俗。
而且蘇長歌敢答應托托木比試,必然是有底氣在,那自己當然得幫一把。
畢竟要是贏了蠻夷。
對大晉士氣而言,無疑是件好事。
此時,老皇帝聽到兒子的話。
目光在蘇長歌身上遊走,見他麵無懼色,最終還是決定答應比試、
“既然如此,那朕便準了。”
老皇帝剛說完。
身邊的隨侍聽到後便要去拿靶子過來,供蘇長歌和托托木比試。
但就在這時,托托木出言道“用靶子沒意思,既然要比,不妨比個難度大一點,將一戟懸掛於那處轅門之上。”
“本王與蘇長歌交替射之,誰若射不中,那便輸了。”
說話間。
他抬手指向五百步外的轅門。
眾人轉頭看了過去。
麵露驚愕之色。
這可是五百步外啊,如此遠的距離,就算軍中的神箭手也未必能保證射中。
蘇長歌隻是個讀書人罷了。
這不是為難他嘛?
如此想著,當即有不少官員想站出來製止這荒唐的提議。
但卻被蘇長歌的聲音給打斷。
“好,那就如此。”
蘇長歌再次一口應下。
論射箭,按霍武的說法,自己已經超過他了,能躋身大晉前十。
而且射箭一道,比的就是專注和感知,仙道境界突破後,他神識敏銳無比,五百步外的東西他能看的一清二楚。
更彆說還能感應空氣中風向流動。
如今不過是五百步外射戟,對自己而言幾乎沒有半點難度。
此時,老皇帝見蘇長歌答應下來。
向隨侍點了點頭。
雖然心中沒底,但既然準許了比試,也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相信蘇長歌。
很快,兩名侍衛將長戟掛在轅門上。
蘇長歌和托托木也已經站好。
為了以示公平,防止有人動手腳,兩人用的都是普通角弓。
“蘇狀元,本王就不客氣了。”
托托木本就恨蘇長歌,自然不會謙讓,放箭上弦,神情專注的瞄準目標,而後兩手一鬆,咻的一聲箭矢飛掠而出。
下一刻。
一聲悶哼在眾人耳邊響起。
長戟受力發生晃動。
眾人細細看去,隻見托托木射出的那支箭矢,此刻精準的插在戟把上。
一時之間。
眾人眼中不由露出驚愕之色。
雖然知道蠻夷射箭很強,但沒想到托托木身為王子竟然有如此本領。
不僅能在五百步外射中戟把,關鍵是弓箭力道控製的剛剛好,既沒有把戟把給射斷,也沒有在射中後掉落下來。
想到這。
眾人不禁看向蘇長歌,心中頓覺他沒有半點獲勝的希望。
也就在此時。
蘇長歌開始準備搭弓射箭。
看到這一幕,眾人不由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長戟還在晃動。”
“蘇狀元不會想現在射中吧?”
“怎麼可能?五百步外不偏不倚的射中戟把本來就難,更彆說還是晃動的。”
“難度起碼比之前高出數倍不止!”
“依我之見,蘇長歌肯定是自知不敵托托木王子,所以自暴自棄想要放棄,亦或者為自己等下射不中找個借口開脫。”
霎時間,百官小聲議論著。
其中都察院的官員。
大部分都麵露不屑之色,覺得蘇長歌肯定是為了找借口開脫才這麼做。
而與此同時,老皇帝心中也有些沒底。
“皇兒,你跟朕說。”
“蘇長歌的射藝到底如何?”
“額這”
太子沉思了一會,開口道。
“兒臣也沒見過,但聽恒兒說,有天下第一神箭手之資。”
然而,這句話不僅沒讓老皇帝感到寬慰,反而更加的沒底,要知道趙恒是蘇長歌弟子,他的話可信程度能有幾分?
更何況天下第一神箭手之資,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吹噓。
心念至此
老皇帝長長歎了口氣。
罷了,就當是給蘇長歌那小子一次教訓,正好讓他處事沉穩一點。
年輕人。
不要覺得事事都那麼簡單。
但就在這時。
搭弓射箭,瞄準長戟的蘇長歌,眼神陡然一變,整個人氣質都發生變化。
見狀,托托木突然感覺不對勁。
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
蘇長歌已經鬆手,箭矢疾馳而出,如流星一般飛向長戟。
但這還沒結束,隻見他以極快的速度,從箭囊中拿起一支箭矢,幾乎沒有半點猶豫,放箭上弦就直接開弓射出。
而後,又再次拿起箭矢上弦。
速度之快。
看的在場眾人目瞪口呆。
緊接著,不等眾人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一陣連續的悶哼聲響起。
整整九聲過後。
眾人轉目看向轅門的長戟。
算上托托木那支,整整十支箭矢,將戟把完全插滿。
刹那間,整個大營鴉雀無聲。
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