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再闖禍,哥哥我就要篡位了!
這場大勝。
很快就在皇都內傳開。
街頭巷尾,百姓們眉飛色舞的談論此事,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
畢竟這件事關乎大晉榮辱。
如今大獲全勝,自然值得好好慶祝。
而與此同時。
陣亡將士的撫恤銀也已經下來。
還有之前許諾的賞賜。
這筆錢自然沒人敢去貪汙,全部完完整整的落在陣亡將士家人手上。
一處泥濘的窄巷內,與外界的歡快氣氛格格不入,哀沉的嗩呐聲響起,蘇長歌帶著霍從文穿過巷子來到一處小院。
院門是敞開的。
一尊漆黑的棺槨擺在堂前,白色狹長的喪幡在風中飄動。
一個身穿喪服的女人站在靈位旁,懷中抱著剛出生數月的嬰孩,麵容悲慟憔悴,她丈夫為國捐軀,死在了戰場上。
看到這一幕。
蘇長歌心情有些沉重。
秦大虎。
自己記得他的名字,在那日點兵的時候,第一個喊的就是他。
當時他兒子剛滿月不久,甚至連名字都沒想好,可現在,他再也見不到他的兒子,也沒辦法為他兒子再取名。
而這一切。
皆是因為外族蠻夷上門挑釁羞辱。
蘇長歌抬步走到靈前。
“這位公子,你是大虎生前故友?”
秦大虎遺孀看著麵前俊朗不凡,錦衣華服的青年,眸中露出驚訝之色。
他家大虎就是個莽夫。
從未聽他講過,認識哪家的權貴公子。
“嗯。”
蘇長歌輕輕點頭。
見狀,秦大虎遺孀麵色一緩,拿過三柱細香遞給蘇長歌。
“承蒙公子登門為亡夫吊唁。”
“應該的。”
蘇長歌接過三柱清香。
看向棺槨前漆黑靈牌上寫著的秦大虎,躬身深拜,將香插在壇前。
“秦兄,一路走好。”
蘇長歌開口,語氣陳懇真摯。
隨後起身,目光轉向秦大虎的遺孀,瞥了眼懷中幾個月打的孩子。
從袖中拿出一張五千兩銀票,緩緩說道“嫂夫人,秦兄是為國而死,是我大晉的英雄,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
“若是將來遇到麻煩,可以到吏部尚書府邸來找。”
蘇長歌將銀票塞入秦大虎遺孀手裡。
這是陛下賞賜的金銀。
但他並不缺錢。
所以將黃金兌換成銀票,分到陣亡士卒家屬,和重傷殘疾將士的手中。
也算是自己一點心意和補償,讓他們下半生能好過一些。
“公子,這怎麼能行。”
“朝廷已經發下了撫恤銀,足夠我母子二人過活的。”
秦大虎遺孀推辭道。
“就當是給小孩子的滿月錢吧。”
蘇長歌看向一臉笑意,對發生什麼事一無所知的孩子。
說完之後。
轉身就要抬步走出院子。
“公子且慢。”
秦大虎遺孀出言喊住,說道“大虎生前一直想給孩子取個好名字。”
“奈何妾身沒讀過書,目不識丁,公子是亡夫故友,若是不嫌棄,妾身想請公子為這孩子取名,全了亡夫生前遺願。”
聲音響起。
蘇長歌停住要走的腳步。
沉思一番後說道。
“就叫秦義吧。”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秦兄是為了國之大義而征戰沙場。”
“取名為義,乃望此子繼承其父大公正直之義,日後以此義護其行。”
蘇長歌解釋取名的含義。
“秦義”
“謝過公子賜名,還未請教公子名諱,將來好教孩子知道恩人是誰。”
秦大虎遺孀眼前一亮,她雖然沒讀過書,也不認識幾個字,更不知道蘇長歌那幾句的含義,但讀書人說的話肯定有道理。
也因此,對這個上門送錢,又為孩子取名的公子心存感激之情。
“恩人不敢當,在下蘇長歌。”
蘇長歌報出自己名字。
“蘇長歌”
秦大虎遺孀聞言怔了一下。
她好像在哪聽過這名字,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人。
“嫂夫人。”
“蘇某還有事,先告辭了。”
蘇長歌微微拱手,而後便帶著身邊的霍從文前往下一家。
聞言,還在回想的秦大虎遺孀點了點頭,直到下一位賓客登門,焚香吊唁之後,她問道“你知道蘇長歌是誰嗎?”
聲音響起。
來此的賓客愣了一下,而後說道。
“蘇長歌?”
“嫂夫人問這個乾嗎?”
“這可是當朝狀元,享譽整個大晉的君子,之前的天地異象就是他引動的。”
賓客語氣無比敬仰的說道。
“當朝狀元”
“那位公子難道是蘇狀元?!”
秦大虎遺孀有些心驚。
她沒想到如此顯赫的人物,竟會親自到陋巷中來吊唁亡夫。
隨後,她握緊手中銀票,看了眼懷中孩子,莫名有種不真切的感覺,但緩過神來的她,臉上很快多出一抹喜意。
蘇狀元可是當世大賢。
夫君要是知道他親自為孩子取名。
九泉下肯定會感到高興。
“小秦義,你一定要快快長大。”
“將來做個像你父親一樣報效國家、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報答蘇狀元的恩德。”
秦大虎遺孀對著繈褓中的兒子念到。
鴻臚寺內。
托托木狂躁無比,發泄似的砸毀麵前所能看到的一切東西。
一群讀書人站在門外。
聽著裡麵動靜,沒一個敢在此時進去。
沒過多久。
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見狀,洪疇小心翼翼的上前敲響房門。
“四王子,在下有一策,或許能助您脫離目前困局。”
話音落下。
房間內傳來一道沉悶的聲音。
“進來。”
“是。”
洪疇應了一聲,推開房門走進去,看到遍地桌椅、瓷器的殘骸。
緊接著,嘭的一聲房門關上,托托木出現在他麵前,眼神冰冷,狠厲的說道“若你這次的計策再沒有用,本王必殺了你。”
此言一出。
洪疇看著麵前殺意凜然的托托木。
心中也有些怕了。
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說道。
“王子,之前在下的計策沒問題,隻是錯估了蘇長歌和大晉的實力,可這”
“再廢話現在就殺了你。”
托托木冷聲說道。
現在自己一敗塗地,作為首席幕僚,難道你一點錯都沒有嗎?
當然有!
雖然最後戰敗不怨他。
但要不是輕信了這家夥的計策。
自己就不會屢次三番的被蘇長歌打臉羞辱,踩在腳底下摩擦。
更何況,他每次都說有絕對把握,但偏偏每一次都失敗,而且還敗的很慘,這就讓托托木很氣,身邊儘是這樣的廢物!
“是,是,這就說。”
洪疇聞言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王子,您這次來的任務是和談。”
“大晉勢頹,肯定不敢主動開戰。”
“必然同樣傾向於和談。”
“咱們可借助這點,許諾二十萬頭牛羊,一萬匹戰馬作為聘禮,迎娶公主。”
“如此一來,雖然不能讓大晉讓納貢歲幣,但卻可以締結和親之約,也算是不枉此行,可汗知道了也不會責怪您。”
洪疇有些諂媚奉承的說道。
聽到這話,托托木臉上露出慍色。
“本王哪來的牛羊和馬匹做聘禮?”
“而且就算是有,大晉一個公主也根本不值這麼多東西!”
“洪疇,你莫非在戲耍本王!”
洪疇抽出佩刀,寒光一閃。
刀瞬間架在洪疇脖子上,隻要他給不出個合理的解釋,下一刻就送走他。
洪疇感受到脖頸處冰涼的觸感,咽了咽口水,強笑道“王子,王庭本來就是想穩住大晉一時,撕毀和約是遲早的事。”
“咱先把公主搞到手,與可汗交差。”
“再拖大晉兩三個月。”
“等王庭平定內亂,也就沒必要再虛與委蛇,大舉揮軍南下。”
“到那時,就是您洗刷恥辱的時候!”
洪疇開口,自信滿滿。
這一次,就算蘇長歌的文采再如何好,再怎麼上躥下跳的折騰。
可在草原王庭的大勢麵前,他根本無力反抗,畢竟大晉最重要的是穩定朝局,在無必要的情況下,絕不會對草原開戰。
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
再許以重利。
大晉必然會選擇犧牲一位公主換取和平,以及許諾的牛羊馬匹。
想到這。
洪疇不禁有些佩服起自己。
早早的就投效明主。
就算慘敗數次,依舊無關痛癢,等到將來王師南下,自己地位也將水漲船高。
有時候選擇比實力更重要。
蘇長歌再強,也強不過這天下大勢。
而此時,托托木聽完洪疇的計策,眼中不由露出一抹精光。
這確實是一條妙計。
空開白話就能哄騙大晉送公主和親,以及諸多陪嫁之物。
如此一來。
父汗也不會過多責怪自己。
“我這便去找大晉皇帝。”
托托木開口,立即就準備動身進宮,求見老皇帝促成此事。
但這是,洪疇卻伸手攔住了他。
“王子不要著急,這件事您無需親自出馬,在下建議您去拜訪秦相。”
“為何?”
托托木有些不解。
“秦相在大晉位高權重,又深諳朝堂局勢,他來說這話,此事必成。”
洪疇一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樣。
見狀,托托木決定再信他一回。
於是立即動身前往相府,將免除歲幣,請求和親的事告知秦相。
至於說欺騙。
不暴露之前怎麼能叫欺騙?
翌日,朝堂上。
文武百官正就與蠻夷談判一事商談。
“陛下,如今我們大獲全勝,之前那些歲幣和親之事都可以免了。”
“蠻夷再不敢輕視我大晉王朝!”
“臣以為應該攜此勝之威,乘勝追擊,出征收複燕雲十六州!”
“對對,出征燕雲,收複失地!”
武將勳貴們一個個高喊著,這還是他們這些年第一次如此有底氣的說話。
但就在這時。
幾聲嗤笑聲從旁邊傳來。
“莽夫就是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