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們突然被人一把推開。
聽到動靜。
趙珞立即轉身看了過去。
見是老管家,連忙開口問道“可是朝廷那邊有消息了?”
伴隨聲音響起。
老管家卻是滿臉苦澀,一言不發。
趙珞見他如此,麵色也跟著一起沉下去,整顆心瞬間跌落穀底。
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一般,兩眼空洞無神,下一刻,兩腿一軟,還要老管家眼疾手快抓住了他,否則差點摔在地上。
“王爺,你快逃吧!”
“剛才據探子稟報。”
“楚國公在府衙一連殺了上百名官員,豪紳,商賈,還有他們的骨肉至親。”
“不僅如此,朝廷那邊來旨,說您涉嫌謀逆大罪,現在蘇長歌正率領的大軍朝王府趕來,您快帶著王妃和世子逃吧。”
“再不逃就沒機會了!”
老管家看著失魂落魄的吳王,一雙老目噙著眼淚。
“逃?本王能逃去哪?”
“而且一旦逃了。”
“就等於坐實本王謀逆大罪,正和了蘇長歌那小犢子的心思!”
吳王站穩身形,狀若瘋癲的仰天大吼。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成者王敗者寇。
如今自己謀逆的意圖被發現,皇帝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即便自己沒留下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但天下都是皇帝,但隻要對自己心存懷疑,再加上那群商賈豪紳官員的口供。
褫奪爵位。
終身圈禁於宗人府肯定是免不了。
不僅如此。
他的子嗣也會被貶為低賤庶民,與他一起老死在宗人府內。
想到這,趙珞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怒氣,若不是蘇長歌跑到江南來攪合,自己怎麼會一敗塗地?整個江南都應該在他手中!
如今這一切,都是拜蘇長歌所賜!
此刻他心底好恨。
恨不得蘇長歌就站在眼前,自己好提劍將他劈成兩半,剁成肉泥來泄憤。
但就在此時。
一道黑影突然從門外走了出來。
整張臉沒有多少血肉。
就像是一層皮包著的骷髏,眼珠子凸出來,滿臉褶皺,看上去極其瘮人。
“你是什麼人?”
見狀,老管家警惕的喊道。
“王爺,你若是想找蘇長歌報仇,老夫這裡倒是有個法子。”
“你是陶先生?”
聽到聲音,趙珞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印象當中。
陶先生幾乎就沒有出過密室,自己每次去找他,他都在哪裡。
但這一次,陶先生不僅走出了那間密室,而且還露出了真麵目,這讓趙珞不禁有些驚愕,但緊接著臉上就浮現喜意。
“陶先生。”
“你可有法子救本王?”
趙珞開口,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拚命抓住眼前最後一根稻草。
聞言,陶先生卻是搖了搖頭。
他本來可以逃走。
但隨著道心再次崩塌,境界跌落,他的壽元也將走到儘頭。
而且,他窮儘所有財寶給自己卜了一卦,逃與不逃都是死路一條,對他已經沒有區彆,他此刻過來,就是想坑蘇長歌一波。
“王爺,此事已經無力回天。”
“陛下是什麼樣的人。”
“你應該比老夫更清楚,涉及謀逆之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過你。”
陶先生開口。
聽到聲音,趙珞眼中光亮消散。
也是。
現在朝廷已經認定他謀逆。
就算老皇帝突然駕崩,新帝登基也一樣會收拾他,畢竟皇權容不得他人染指。
就跟世家門閥中的嫡子和庶子,沒奪嫡的想法前一切都好說,但要是動了歪心思,換自己也絕對不會有一絲心慈手軟。
“那陶先生你剛才說的是?”
趙珞有氣無力的問道。
現在唯一支撐他的,大概就隻有對蘇長歌搗毀自己計劃的仇恨。
“舉家自焚。”
陶先生語氣平淡的說道。
此言一出。
老管家的臉色頓時一變。
“老奴不管你是誰,你竟敢唆使我家王爺自焚,你到底是何居心!”
老管家厲聲說道。
趙珞此時看向陶先生的目光也不對勁。
這老東西不會是坑本王吧,本王好歹是宗室王爺,就算犯下謀逆大罪。
但隻要認罪態度好點,陛下也最多把他一家老小圈禁在宗人府內,等到新帝登基的時候,說不定,或許還會放他出去。
舉家自焚?
這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王爺,蘇長歌此人睚眥必報。”
“你昨晚安排死士到郡府縱火劫掠,一夜之間,死傷無數。”
“如今蘇長歌率軍前來抓你,你覺得他會輕易放過你?與其到時全家上下受儘羞辱而死,還不如舉家自焚拉蘇長歌陪葬。”
陶先生開口。
趙珞頓時一臉的不可置信。
“本王可是藩王。”
“沒有陛下的旨意,借他蘇長歌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本王分毫!”
趙珞高聲說著。
聞言,陶先生也沒有和他爭辯。
而是順著他繼續道“好,王爺,就算按你所想的那樣,蘇長歌不敢動手。”
“但成王敗寇,你到了皇都不過階下囚,就算得到陛下寬宥,全家老小被囚禁於宗人府內,可那樣跟死了有什麼分彆?”
“而蘇長歌那時也成了社稷重臣。”
“等到再過幾年。”
“天下誰還會記得吳王你?”
“蘇長歌那時再對你一個廢王下手,朝堂之上又有誰會替你出頭?”
陶先生的聲音極具蠱惑力。
彆說是趙珞。
這一刻,就連老管家都覺得自家王爺麵對蘇長歌,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在諸多選擇當中,舉家自焚,反而成了如今最好的法子,既可以拉蘇長歌下水陪葬,也不用苟且偷生,任人百般羞辱。
趙珞同樣如此想著。
但還有些疑慮,目光看向陶先生。
“你為什麼要教本王自焚?”
趙珞凝聲問道。
就很奇怪,陶先生突然跑上來教他舉家自焚,是不是另有企圖?
“實話也不怕告訴王爺,因為上次一事,老夫命不久矣,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老夫這麼做都是為了王爺你好。”
“而且,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陶先生淡淡一笑,但因為臉上皮肉乾癟,給人一種瘮人古怪的感覺。
“王爺,你自己考慮下吧。”
“若真決定了要做,記得親筆寫封遺書,控訴自身冤屈。”
說完,陶先生便走出房間。
他準備在生命的最終時刻去見見蘇長歌,試下能否壞了他的道心。
而留在書房內的趙珞沉吟一會後,猛地抬起頭,眼神狠辣的對老管家說道“你去將王妃,世子,其他庶子,還有一眾妾室等人,全部召集到正堂。”
“王爺你”
老管家神情有些遲疑糾結,最終歎了口氣道“要不讓世子殿下逃走?”
“不必!”
趙珞擺了擺手,一臉狠辣之色。
“蘇長歌不願放過本王,苦苦相逼,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他陪葬!”
“而且既然決定要做,那就沒必要瞻前顧後,但凡少一個,或者偷梁換柱,都會被朝廷懷疑,到那時本王也就白死了。”
“再者,本王一死。”
“對他們而言活在這世上也隻是苟延殘喘,與其如此,還不如慷慨赴死。”
此話一出。
老管家臉上不禁滿是自責。
早知如此。
自己當初無論如何都要勸王爺收起野心,安心當個閒散王爺不好嗎?
但可惜。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太晚了。
隨即,老管家便照吩咐去行事,將王妃、一眾子嗣全都召集到正堂。
而趙珞則是在書案旁沉思了一會,然後提筆蘸墨,動手寫下自己的遺書,有時候死人的話,遠要比活人更加有用。
陛下說他謀逆造反。
但死無對證。
畢竟自己又沒有興兵起事,更沒有留下紙稿之物,頂多隻能算圖謀不軌。
然而,自己作為堂堂一地藩王。
如今卻被蘇長歌一個臣子逼得舉家自焚,還留下一封陳述冤屈的遺書。
怎麼看都是蘇長歌欺人太甚。
宗室皇族兔死狐悲,斷然會要求皇帝誅殺蘇長歌,朝廷百官也不會放過如此絕佳的機會,肯定也會借機上奏誅殺他。
甚至民間也會掀起巨大反響。
畢竟死者為大。
更彆說還是血脈斷絕,含冤而死。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皇帝再怎麼信任恩寵蘇長歌,也沒辦法保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