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鸞鳴!
麗德殿植有數百棵青鬆,亭台樓閣隱沒在鬆林深處,愈顯清幽魏麗。晚晴的肩輿抬至大殿月台處,月錦已立在廊柱下相迎,遙遙福身道“王妃娘娘萬福。”起身時,又含笑朝茉兒點了點頭。茉兒稍稍屈膝,道“見過大夫人。”
三人一並入殿,晚晴坐主位,月錦、茉兒分坐兩側。
疏影呈上茶,笑道“此乃今年秋天,莊子裡新貢的蓮心茶,略微寒苦,不知娘娘可否吃得慣?”晚晴頷首,道“無礙。”她不愛與人閒話,直接問月錦,道“聽二夫人說,去年撥給含涼殿的過冬銀兩,全部被你扣留了,可有此事?”
月錦心上一驚,頓時喉尖發癢,連連咳了數聲,方道“絕無此事!”
疏影忙端去梨子枇杷湯飲,喂月錦喝了兩口,一旁茉兒道“去年十月二十號的賬目上寫得明明白白,說撥了四百兩銀子往含涼殿,可含涼殿的賬目上卻沒有記錄,反而麗德殿新做了四百兩的棉褂子,不多不少的,剛好四百兩,難免不叫人懷疑。”
月錦喉嚨發癢,強忍道“去年的賬目,我不可能樣樣記得清楚,但我可以對天發誓,從未挪用過府中的分例銀子。尤其是去年冬時,王妃娘娘住在含涼殿,殿下特地吩咐了不可短了含涼殿的燒炭使用,我豈敢膽大包天?”
晚晴抿著苦茶,細細觀察兩人神情,不動聲色。
茉兒將手上的秋香藍絲帕輕輕一甩,翻白眼道“你掌管後院多時,連王妃娘娘回府了,也不肯交出掌攝之權,若沒得一絲半點的好處,怎會攢著權利不撒手?彆說你空口無憑的對天發誓,就算當真把賬目寫得明明白白,其中也未必沒有你做手腳”
月錦鬱結,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陣咳,咳得撕心裂肺,說不出半個字。
疏影袒護主子,氣道“二夫人你忒厲害了,大夫人待你不薄,你何必如此傷人?”說著,徑直跪到晚晴麵前,道“王妃娘娘,請您為大夫人做主,大夫人為了府裡的平和兢兢業業,沒有休息過一日,如今為了區區四百兩,竟要疑心大夫人,實在委屈。”
晚晴吹開茶湯上的綠沫,道“區區四百兩?你是不是嫌四百兩太少了?還不足以問你主子的話?”疏影急得眼淚直流,叩首道“王妃娘娘明鑒,奴婢並沒有那個意思。奴婢隻是心疼大夫人,一年從頭忙到尾,卻得不到府裡人的敬重。”
茉兒指尖扣在案幾上,冷聲道“敬重?我倒想問,為何她得不到府裡人敬重呢,若她當真公正無私,我們豈非不敬重她?”
疏影毫無畏懼,反駁道“二夫人如此公正,又有多少人敬重您呢?”
茉兒大怒,手掌往案幾上重重一拍,道“死丫頭,你竟敢”
晚晴見疏影忠心護主,倒有幾分良心,便打斷茉兒的話,斥道“二夫人,彆失了你的身份!”茉兒不敢違抗晚晴,隻得強忍住性子,沉靜下去。
月錦漸漸止住咳,卻還是喉尖發癢,不能開口說話。
晚晴見此,心生憐憫,吩咐疏影道“去請太醫院的禦醫來瞧瞧,若太醫院不肯,就說是我病了,把人先請到府上再說。”又看了看月錦,道“賬目的事,等你好一些再論,事情總要查明白,你也放心,若你當真清白無辜,我也不會讓你含冤。”
說完起身往外走。
疏影感激涕零,連連磕頭,道“謝王妃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