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夫人抬手就往吳學士腦門上甩了一巴掌,道“主子麵前就敢大呼小叫,主子要是多住幾天,你是不是該上牆揭瓦了呀?!”
吳學士丟了臉,又沒膽子發脾氣,漲得脖子都紅了。
晚晴瞧著兩人架勢,由不得噗嗤一笑,道“吳夫人好氣魄。”承瑞神色溫和,並未有不悅之色,道“叨擾幾日,吃穿用度上,請多行方便。”
見承瑞開口,吳夫人方收斂了驕縱,恭謹道“殿下請放心,夫君都交待我了,娘娘的一切事務,皆由我親自準備。丫頭奴才也都是從我身邊挑的親近之人,誰都不知娘娘身份。”言畢,朝晚晴肅了一肅,道“娘娘請跟我走。”
晚晴點點頭,往前行了數步,被承瑞叫住“等等。”
他大步追上她,道“我送你到住處,再回去。”他當著吳夫人的麵,牽住晚晴掌心。晚晴有點羞澀,朝吳夫人輕輕一笑,道“他沒有吳學士聽話。”
吳夫人準備的院子很小,兩間廂房,兩間抱廈,圍著兩棵桂花樹便是全部。掛花樹的樹冠極大,綠蔭蔥蔥,蓋住了大半天井。除了蘭燼,院子裡配了三個丫頭,兩個小廝,都是極勤快的樣子,並不胡亂張望。每日早膳時候,吳夫人會獨自過來請安,伺候晚晴用完膳再回去。承瑞一般在夜幕時候來看晚晴,有時送來火器營的公文,有時也陪晚晴用膳。
這日吃過晚膳,承瑞盤坐在炕上看書,晚晴淨了臉,挑了牛油糅在頰邊。她看著鏡子裡的承瑞,他筆直端正,麵無顏色,眉眼間時緊時舒。
晚晴從身後抱住他,臉貼在他的脖頸裡,安靜的,許久都不言語。
承瑞唇邊終於掬起淺笑,他丟開書,回身攬住她,指尖柔柔的摩挲她的眉眼鼻尖,低聲道“我知道你很無趣,很委屈。你再等等,等過了今年,我一定…”
她並不需要他的承諾。
她信他。
她的吻印在他的唇上。
許久,青紗窗外緩緩升起了月光,晚晴道“我不無聊,也不委屈。我日日等你,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並不無聊。我也不委屈,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都明白。承瑞…”
她輕輕喚他,他輕輕的嗯了一聲。
晚晴道“我希望你快樂。如果…我說如果,如果統一九國讓你很為難,讓你不快樂,那就算了。將來,自有其他人完成統一大業。咱們兩個,我願意同你開開心心做普通人。”
承瑞定定的凝視她,月光將綠葉疏影映在她的頰邊,搖搖晃晃,叫人看不真切。他露出笑靨,外人絕對、也永遠見不到的笑靨,他道“好。”
屋外起了夜風,桂葉簌簌吹落,隱約可聞門窗拍打、貓叫狗吠之聲。屋裡卻是靜靜的,溫暖的,沒有一絲雜亂紛爭,閒適肅穆。
晚晴嗔道“那明日起你就不必去軍營了,也不必進宮給王上請安,醇郡王想去皇山祭祖,便讓他去了又何妨?什麼九國統一,什麼東宮太子,通通不要了。”說著說著,她竟起了興致,趿鞋走到桌邊,拂袖摔下一堆文書。
蘭燼聽見聲響,掀起簾子問“主子可有吩咐?”
晚晴樂道“這些東西不要了,你明兒拿去給廚房引火用…”蘭燼為難,承瑞朝她甩甩手,示意她退下。他往靠枕上一歪,含笑望著晚晴,由著她胡鬨。
反正第二天,兩人都不會再提。
天未亮,承瑞入宮議政,與莊礽一並立在太鼎殿階下候命。莊王歇在魏貴妃宮裡,因沒人敢叫起,滿朝文武隻好傻乎乎的在寒風裡等著。
莊礽狡黠道“前些日王祖母命我尋找三王妃下落,不知三王叔可有線索?”
承瑞越發篤定,那天跟蹤晚晴的人是莊礽派的,心裡頓生怒意,道“要不要我告訴你,你父王、你母妃是如何死的?你若敢動晚晴一根寒毛,我定讓你…比你父王還悲慘!”
莊礽渾身顫栗,他心中的痛被連根帶血的拔了出來,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曬,叫他不能呼吸,無法言語。他攢緊了拳頭,蒼白的肌膚裡青筋直蹦。
承瑞步步緊逼,道“你以為宮裡真的有人對你好嗎?人人都在利用你,一旦你被我打敗,他們就會把你踩在腳下,嘲弄你,唾棄你,讓你永不得翻身。王祖母?嗬,你的王祖母早就死了,她算哪門子王祖母?!”
莊礽抬拳一揮,重重打在承瑞嘴邊,他氣得說不出話,雙拳亂舞,大聲嘶叫,全無往日在眾人麵前的儒雅乖巧。
毆打王室長輩,乃重罪。
承瑞的唇角,冷冷的抿出一個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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