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了,本來記憶就跟畫在沙地上的畫一樣,等時間流逝,風吹沙走,記憶一點點模糊著,最後化成茫茫一片,就再也無法分辨了……這和我們現在經曆的,又有什麼區彆。”
朝歌心裡感歎“女妖怪不愧是女妖怪,看事情都比作為凡人的自己看得通透許多,而且好像還是一個文藝女妖怪……”
其實,這根本不關乎看事情通透不通透,隻是當事人到底是想忘記,還是不願忘記罷了。
單純的朝歌對世間充滿驚奇,見識到的也大都是美好的事物,所以,他不願忘記。而反觀莫小草,她所經曆的一切,除了這半年來她救下的那個黑臉少年,便都是她想忘卻的記憶。或者應該說,她早便忘記了一些事情,比如她醒來那天之前的所有記憶以及參加附魔者考試的事情。她的記憶,其實一早兒,便已支離破碎……
烏飛兔走,時光荏苒。
接下來的許多天裡,莫小草繼續研究法陣,朝歌則繼續充當搬石的苦力,莫小草昏睡或者思路阻塞的時候,朝歌就在山腳無聊的望天。
時光推移,朝歌也越發堅信莫小草其實是個跟他師父孤者一樣的大高手,有時候,他也會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修行問題來請教莫小草,莫小草倒也知無不答,一副樂為人師的架勢。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一邊是逐漸減少的記憶,一邊是逐漸累計的破陣失敗次數。
“我們在這個‘道’裡究竟待了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還是整整一年?兩年?我怎麼想破頭也想不起來了。”朝歌用手拄著下巴,嘴裡叼著荒漠裡難得長出的一根狗尾巴草一臉苦惱地說道。
而這根狗尾巴草,他已經從白天叼到黑夜了。
“你這都問了多少次啦,我又哪裡會知道。”莫小草還在擺弄著那些繁雜的石塊,聽到朝歌的抱怨一臉無奈地回答道。
兩人早已完全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活在飄渺無際的空洞長河裡。唯一能夠提醒他們自身切實存在的感覺,莫過於自己身上再清楚不過的傷痛。
“所以隻要我們被困在這裡一天,我的傷永遠都不會好?我的氣也一直難以凝聚?”朝歌絕望道。
“差不多是這樣。”莫小草認真地點頭。她的身體也是一樣的痛苦不堪。
“如果這地方真沒時間概念,早知道就應該在不那麼痛的時候闖進來了,或許能維持在那種不太痛的狀態。”朝歌胡思亂想地抱怨道。
“嗯。”女孩漫不經心的回應著。
兩人一直靠著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來保持意識的清明。畢竟,無須吃喝拉撒的生活,就隻有一門心思在這個陣法之上,簡直好比僧侶苦修一樣的枯燥無聊。更讓人崩潰的是,連可以回味的記憶也早已變得少的可憐。更何況,那股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撕扯折磨著兩人的神經。
“不對,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跟那個雷女硬碰硬的打上一架好了。打不過,大不了被燒成烤鴨嘛。”窩囊的感覺又湧上心頭,朝歌哼哼唧唧地說道。
其實,他也隻是忘記了倪蘇的變態實力而已。
“嗯。”女孩依然在隨口應著。
“唔?”女妖怪一直有點心不在焉,而且自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沒有插話來嘲笑自己的馬後炮言論,這讓朝歌有點奇怪,正想問下她怎麼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彆樣的氣息,停下詢問,忍不住站起身來。
緊接著,一陣兒“轟隆隆”巨響傳來,天忽得亮了,仿如天地初開,整個世界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轟然巨響間,眼前的山道開始轉向,原本作為陰中之陽以及陽中之陰的兩間道觀,因山道移位而恰巧連接在了這個反向的山道上。
朝歌張大嘴巴,看著眼前奇妙的光景……
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
經過兩人無限次得嘗試與修複,“門”,終於開啟了。
與次同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了朝歌麵前,朝歌不自覺地揉了揉被突然而來的光芒照得有些模糊的雙眼。
“這……”望著跟自己麵對麵站在山道上的這個身影,朝歌有些欲哭無淚……原來,自己一直在被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娃娃罵作“笨蛋”。
“嗨,女妖怪你好。”尷尬之中,朝歌沒話找話。
“……”莫小草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