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頂著十足的困意答道“雖然你們這群老道士在我看來是挺殘忍、挺沒人性的,但畢竟關於事關道門的存亡,想來你們也做了很多取舍與抉擇。可無論怎樣,雖說你們向弟子們聲稱我盜取了道門至寶,可因為我很清楚血祭儀式的具體內容,所以,我依然不覺得你們會讓弟子們看到這麼血腥可怖的一刻。”
“喲嗬。”王二扭過頭,想看看這小子是不是在唬爛。
“……”回給他的,是朝歌那一張麵無表情的冷臉。
於是,老道士心中有些沒譜兒。
儘管,他不得不承認朝歌的猜測很有幾分正確性。天道門畢竟最為注重的便是弟子心性的培養,如果真讓弟子們見識到這種明顯可以稱為慘無人道的血祭,難保不會產生出什麼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但這小子竟然說他知道血祭的內容?
這就實在太誇張了。
這件事便是連他也剛知道不久啊。
“你是怎麼知道‘血祭’的?”既然朝歌裝模作樣的一臉嚴肅,老道士就隻好順著這小子的話頭問道。
“是在你們後山一間道觀的外牆牆壁上看到的。”朝歌提到的是九龍法陣之外的那道外牆,那上麵畫著無數形態各異的龍,因為畫的龍太多,所以他倒也記不得了。唯一能記得的,就隻是作為祭品的,躺在那些紛繁花紋中央的那具軀體。而這個作為祭品的、渾身裂開一道道恐怖傷口的軀體,同樣是龍。
當老道士們告訴朝歌他體內已流淌起龍族的黃金血,又說要將他血祭的時候,朝歌就立即聯想到了那個畫麵。
“後山的……道觀?”王二皺眉。這是他從未聽過的說法。有龍皇棲身的後山裡,怎麼可能會有道觀?
“說了你也不信。”朝歌有些百無聊賴。雖說內臟焚燒的感覺讓他痛苦異常,不過這種感覺比之“道”中無窮無儘的折磨,倒也算不得什麼了。
現在,他真得隻想好好睡上一覺啊。
“隻是有些難以置信罷了。”王二眯起眼睛,臉上神情倒顯得很是慈祥,“我當然相信你。”
“相信個屁。”朝歌哼哼,“我明明就不是你的徒弟。”
“這我當然知道。”王二自嘲,“我這個當師父的,你是不是自己徒弟,又怎能不知道呢。”
“嘿。”朝歌也跟著嘲笑,“終於肯承認了吧。”
“嗯。”王二默默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控製住我?”朝歌強打起精神。
“你想怎麼樣?烤乳豬一樣的五花大綁地送至這裡來?”
“額……”朝歌無言以對。
“更何況,一開始我也理所當然的認為你就是朝堂。而且,你在食用了我在飯食裡添加的‘靜神’以後,也假裝的足夠淡定,將我們都瞞了過去。”
“假裝?”朝歌不明所以。
“‘靜神’是三師弟研製的一種起鎮定效果的藥劑,但因為我們又從沒有給一條龍吃過,當然就隻能從你的反應來進行藥效判斷啦。”
“……”朝歌突然間有些哭笑不得。
“對了。”苦笑之後,朝歌又想起剛才王二的言語中有與他所理解上的偏差,“你說你一開始並不知道我不是朝堂?”
“這不當然嘛。”老道士摸不到頭腦,“隻怕現在除了我,還沒任何人相信你不是我徒弟啊。”
“這麼說,這所謂的龍族黃金血也不是你們注射進我體內的?”朝歌皺眉。
“這不廢話嘛。”輪到王二哭笑不得了,“如果不是你想要盜取潺水珠,會有這麼麻煩的事情發生嗎?”
“可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潺水珠啊。”說話時,雙眼已然合攏。
困倦如幕。
“這個你無可抵賴,老三和傅弈那小子可都是親眼看到你拿了那顆珠子。”王二不明白朝歌為什麼都到這時候了還要抵賴。
“就算你辯解說他們看到的是真的朝堂,但你彆忘了,你的黃金血可是貨真價實的哦。”
“可是我也有證人啊。”意識開始變得有些空白的朝歌想提那個生死未卜的碧小港,可又難免有些心酸。
“對了,當時小草是在跟誰在戰鬥來著?為什麼我完全想不起那人的樣子。”朝歌突然驚覺。
“抱歉……”王二起身,縱便早已知曉朝歌並不是他那個笨蛋徒弟,依然心情悲痛,“時間到了。”
……
迎著朝霞,無數道紅光在落霞峰唯一的那一間道場上空升起,一道道赤紅的光芒與霞光縱橫交錯,仿若火樹銀花一般綴滿整個天道山的天空!
“啊!!!!!!!”道場中央,朝歌震聲巨吼,悲憤長嘯。
從頭至腳,一共一十六道傷口,全部都在向外汩汩流著鮮血。
血祭,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