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醫娘!
傅九衢如今是閒人,來看看舊日同僚,坐一坐便走也不奇怪。
皇城司眾人沒有多說什麼,恭恭敬敬地將人送到門口。
兩個人走在前麵,蔡祁悶頭悶腦地追了上來。
“重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傅九衢問他“你以為是什麼事呢?”
蔡祁嗔怪地看他,又回頭看看皇城司的方向,壓低聲音。
“昨夜內宮禁衛出動,抓了人。你不會不知道吧?”
傅九衢反問“那又如何?”
蔡祁遲疑片刻,盯著他幽深黑眸,仍是有些不死心,“我問你一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具實告訴我。”
傅九衢抬抬下巴,“說。”
蔡祁瞟一眼辛夷,聲音頗有些不自在,“你、我、行遠,我們三人兄弟一場,真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嗎?”
在蔡祁心裡,他們的矛盾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已。
犯不著,不值得。
他勸過張巡,也勸過傅九衢,可誰也勸不動,兩個人就像宿世仇敵一般。想到三人昔日的情誼,蔡祁撓心撓肝一般難受,雙眼裡滿是希冀。
傅九衢卻是一笑“對,不死不休。”
蔡祁……
他長長歎一口氣。
“罷了罷了,我不摻和你們的事了……”
“子晉。”傅九衢突然喊住他,聲音和煦,笑聲卻冷,“你以為我是那種不明事理,隻為一己之私,便要將結義兄弟趕儘殺絕的人?”
蔡祁尬笑,“那倒也不至於……”
傅九衢“那你就該明白,張行遠所犯,遠不止如此。”
說罷,他握住辛夷的手,轉頭便走。
“重樓……”
蔡祁怔忡一下,看著傅九衢的背影,長歎一聲。
“人要是不長大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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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去了翔鸞閣,但這裡空無一人,朱漆的大門緊閉。
她沒有見到周憶柳,被坤寧殿的紅雲請了過去。
紅雲看到她的臉,有略微的詫異,很快又恢複平靜。
“不知發生了何事,今兒天不亮官家就差人將小公主抱到坤寧殿,說是交給我們聖人養育。那周娘子尚在貓月子,官家就將人幽禁在冷宮,也不曉得犯了什麼事情……”
辛夷平和地笑笑,若無其事地道
“我是奉官家之命為周娘子瞧病來的,不承想一夜間,發生這等變故。”
“可不麼?”紅雲還是那一副傲嬌的性子,鼻子差點翹到天上去,言語間很是不滿。
“我們家聖人又不是專收穢雜的,說抱來養就抱來養,官家從不在意聖人的感受。”
辛夷隻是一笑,不方便開口。
對待丈夫和彆人所生的孩子,想必沒有那個女子能坦然而待,多少都會有些彆扭在心上吧。
福寧殿裡,曹皇後坐在搖床邊上,正拿了一麵小皮鼓在逗小公主,臉上是慈愛的笑,小公主牽動嘴角,笑得很是逗人。
辛夷福身行禮,“臣婦見過聖人。”
曹皇後看她一眼,放下小皮鼓,示意紅雲和幾個宮人下去。
“郡王妃坐下說話。”
辛夷低垂著頭“臣婦不敢。”
曹皇後笑了起來,“你從前在本宮麵前可沒有這樣的講究。”
辛夷徐徐抬頭,視線撞入一雙微笑的眼裡。
“謝聖人。”
她端正地坐在曹皇後備下的杌子上,探手檢查小公主的病情。
這兩日小公主已然大好,她診過脈稍稍鬆口氣。
“小公子大好,聖人也能少費些心思。”
曹皇後含笑點頭,朝她注目,“瞧你俏麗模樣,更勝從前。廣陵郡王是個有福分的人。”
辛夷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感動地道“聖人快彆誇我。這兩年,你可還好?”
晨曦的日頭從榆木扇窗照了過來,光照綿長而柔和。
曹皇後思緒悠悠地一歎,“想來應當是好的吧。”
辛夷道“聖人溫厚,是大宋子民之福。”
曹皇後與她對視片刻,“你仍是如此善解人意,不與人爭。”
頓了頓,她淡淡地笑了一聲,“周娘子那般禍害你,你卻肯不計前嫌……”
辛夷猜不透她這句話裡有沒有埋怨的意思,淺淺一笑。
“醫者父母心,無論是誰,我能救,都一定會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