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醫娘!
傅九衢回到天水閣,已是更深露重。
辛夷尚未入睡,看他一身冬雪的嚴寒,手凍得冰冷,連忙掀開幃帳,喚來丫頭備水,跟著便要披衣起床。
傅九衢攔住她,“夜裡風涼,你快睡。”
辛夷看著他的眼睛,“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傅九衢眼皮抬了抬,俊美的臉上,漸漸浮出一縷涼氣。辛夷猜疑地盯住他,好半晌,他才坐在床側,將密報的事情據實相告。
辛夷一怔,無異於天雷轟頂。
傅九衢聲音微低,向她闡明要害。
“朝中異動非常,我得回京一趟。”
辛夷深深呼吸一下。
“你忘了,官家下過旨的,無詔不得回京。”
“我管不了那麼多……”傅九衢握住她的雙手,神色冷肅,聲音冷冽如冰,“眼下京中局勢混亂,大理要人,朝臣推諉,官家無法政事。宮中一亂大宋必亂……”
“亂不了。”辛夷平靜地倚在床前望著他大膽地道“等你回京,你舅舅的病隻怕已是大好了。”
傅九衢“你怎會知道?”
辛夷將劇情在腦子裡迅速的推演了一遍,記憶告訴她,趙官家這場病到二月就好起來了,後來也沒有纏綿病榻,更像是一種身處權利漩渦中的博弈。
但事實真相如何,史書說不清,劇情裡更是含糊處理沒有定論,故意引人猜想。
畢竟也有人說,趙家這個病是家族遺傳,太宗的長子趙元佐和真宗,都有類似的病症。一發病就人事不省,要麼胡言亂語,要麼語言障礙。相傳,在仁宗入殮的當天,剛剛繼位的趙宗實也是突然病發,在大殿上狂呼奔跑,如同瘋魔……
辛夷對此深感疑惑,但沒有親自診斷,她不敢亂下結論,更不敢在傅九衢麵前妄談天子,隻把自己知道的部分,用“史載”的方式講述給他聽。
“如今看來,汴京發生的事件與曆史如出一轍,你舅舅出不了事……”
傅九衢聽完歎息一聲,仍是放不下心,“當真如你所言自然是好。然而,事情瞬息萬變,早不是你當初看到的那般樣子,我如何敢冒險?”
辛夷坐在被窩裡,身子有些發涼。
劇情是劇情,真實是真實,萬一趙禎或者趙玉卿出了什麼事,傅九衢可能會埋怨自己一輩子。身為人子,母親尚在京中,她可以想見傅九衢此時是何等的急切。
辛夷瞧他的臉色,“不如先探得虛實再做定奪?”
先穩一手,說不定過兩天京裡就又有消息傳來,趙禎病好了呢?
“衛矛為人穩重,如非緊急,不會那般傳話。十一,宮中有巨變發生了。”
傅九衢顯然不像辛夷這麼樂觀。
“我必須回京,明日就走。”
辛夷聽他嗓音低沉而堅定,移開目光,點點頭,躺回了被窩裡,默默無語。
傅九衢洗漱回來,從背後圈住她的腰,輕輕在她耳後吻了吻,沒有說話。辛夷縮入他的懷裡,待他身子漸暖,又反身過來,環住他的腰。
相擁而抿,你看我,我看你,相對無言。
待天光大亮,辛夷才沉沉睡去。
傅九衢傳來屬下,在書房裡密談了兩個時辰,下午又去一趟衙門安排政務。到晚間,孫懷已然幫他把行李收拾好。一副出行的打扮,勁衣勁褲,衣冠皆素,走到辛夷的麵前,滿是疚意和溫情脈脈。
“十一,生我氣嗎?”
“知道就好。”
辛夷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瞪他一眼,又無奈地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不攔你。隻是此去汴京,務必照顧好自己,切勿逞強,早去早回!”
傅九衢豈會不知道她擔心自己?在她的笑容裡,他所有佯裝的冷靜悉數化為烏有,顧不得下屬在側,展開雙臂將小娘子摟入懷裡,低頭嗅著她發間的幽香,啄吻幾下,聲音沙啞而無奈。
“我對不住你和羨魚。但有一言,要你記住此去汴京,我若是沒有回來……”
“噓!說什麼傻話?”辛夷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一副懶得理他的表情,很是不滿,“相信我,京中不會有什麼大事,你隻需小心潛行,不要讓人察覺行蹤,引來猜忌就好。”
外放官員無詔不得返京,他這個時候回去很不合適,可辛夷捫心自問,換了自己的親人有難,大概也顧不得那麼多……
“我明白。”傅九衢緊緊摟住她窄細的腰身,指節越扣越緊,舍不得鬆開半分。
“十一,我愧對於你……”
“彆說這些,我們是夫妻。共進退便是,不怕什麼。”辛夷輕撫著他的後背,察覺到男人強烈的情緒波動,默了默,又小聲補充。
“你此番回京,我還有兩件事情要叮囑你。”